周默柏只是微笑着,并不答话,一路往延鹤堂而去。
宋锦宁见他们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宋楚新夫妻,便迎着周默柏进屋。
细细地把过脉后,点头道:“今日的脉象已经平和许多,我再给老夫人施一次针应该就差不多了。”
宋锦宁连声感谢,错眼不见地守在一旁。
素鸢这个时候却是听了宋锦宁的话,牢牢地盯着宋楚新带过来的那些人。
延鹤堂的后罩房里此时还关着那一票人呢!可出不得半点儿差错。
眼见着祖母的脸色看着好了许多,宋锦宁悬了一日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但眼见着最后的一根针拔下,仍不见清醒,又不免紧张了起来。
周默笑道:“莫急,约莫一刻钟也就能醒了,醒了之后把药服下去,就没有大碍了。”
宋锦宁喜极而泣,只连声感谢。
“不过,”周默柏浅蹙着眉头,叮嘱道,“老夫人有了年纪,加上早年心伤太过,伤了根本,切忌情绪大起大落,不然,恐于寿数上有碍。
我再开个温补调理的方子,等此次身体养好了,再按照方子慢慢将养。”
宋锦宁连连点头,又是好一番感激。
祖母的身子,宋锦宁比谁都清楚。
宋老夫人年轻时,丈夫远在边关,她一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操持着侯府上下,耗费了心血不知其数。
才将将日子好过了一些,丈夫战死。
等眼看着儿子成亲生子,有了孙女儿,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穆阳城上,忠勇侯夫妇殉城,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则悲壮的故事。
可在宋老夫人这里,是永世难平的心伤,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一向刚强的宋老夫人支撑不住,身体开始垮了。
宋锦宁想到前世祖母最后的下场,越发坚定起来。
祝嬷嬷惊喜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醒了醒了,老夫人醒过来了。”
宋锦宁一转眼,果然看到祖母眼睫颤抖着,似乎费了极大的劲儿,才终于睁开了眼。
哪怕极力控制,宋锦宁的眼泪,还是自有主张地滚了下来。
她已经隔了十年没有见到祖母了!
老夫人醒过来似乎有些茫然,待看到宋锦宁,眼神才慢慢地清明了起来,笑着道:“这傻孩子,好好的哭什么?!”
一旁已经收拾好打算离开的周默柏适时提醒,“老夫人这才刚醒过来,身子还虚弱着,看顾的时候注意些,千万记得避免情绪大起大落。”
宋楚新见老夫人已经醒了,心下已经凉了半截,待听到周默柏这话,当即便点头道:“周先生说的是,眼下还是注意着些,尽量静养为宜。”
宋锦宁瞥了他一眼,微微蹙了眉,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祖母,您现在觉着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蹙眉想了一会儿,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时辰了?”
宋锦宁还没有开口,宋楚新便立刻上前,亲手倒了碗茶奉上,“母亲您的身子忽然出了些状况,已经昏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儿子不孝,找来的大夫着实不中用,到底还是宁儿妥当,请了周大夫过来,这才妙手回春,宁儿守在这里也一天一夜没合眼,要不然,让丫头先去休息会儿,这里儿子来吧!”
宋锦宁才要拒绝,老夫人便有些埋怨道:“你这孩子,原本这段时间你就水土不服一直病病歪歪的,要孝顺也不是这么个孝顺法子,赶紧去休息。”
说着不等宋锦宁开口,便唤青莺,“快些带你们姑娘回葳蕤轩安置,我这儿多的是人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