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训练多年,在陛下跟前回话,半点儿差池都不会有,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不可抑制地发抖,牙齿也在打架似的。
“那你去告诉他,他要和我说什么,让他自己进来。”
林公公像是失了力气似的回了一句“是”,便仍旧是那般不稳的脚步往外走。
这话都撒出去了,也就相当于直接将他的骨灰撒了出去。
灵韵郡君仍旧紧紧地搀扶着裕丰帝的胳膊,然后两个人一道往外头走去。
乾清宫很大,灵韵郡君小时候没事儿闲着玩的时候,还从门口走到舅舅坐的椅子试过,一共需要二十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建造的时候,那些个匠人用心量过的。
可是现在这条路,似乎变得很长,好像那最后的门口,是时间的尽头。
随即又觉得很短,怎么一会儿就到了门口,然后就面对了对面的一群人呢?
宋锦宁看到灵韵郡君面色惨白的样子,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忍,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
但是那头人已经过来了,灵韵郡君来不及领会宋锦宁这眼神里的意思,当即便朝最前头的人怒道:“赵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外祖父么?!”
这也是灵韵郡君的特权,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先帝对嘉瑜长公主的疼爱,让他更愿意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去疼爱自己的女儿还外孙女儿。
灵韵郡君在宫里头从来不会称呼先帝为君王,而是像寻常百姓家一样,喊他外祖父。
这话听得对面那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面色冷厉,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灵韵郡君,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裕丰帝,“皇兄,别来无恙。”
裕丰帝看着他,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此时你这般披甲带兵入宫,意味着什么?”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皇兄难道还要跟我讲大道理?那些假惺惺文绉绉的东西用不上,毕竟那是留给史官岁月史书的,但是现在你看看,你身边可有一个文官跟随?
到这个时候,即便皇兄想要用史官的笔来威胁我,也不能够了吧?”
裕丰帝气得额头青筋腾起,但是他却没有继续与赵臻耍嘴皮子,而是看向了落在赵臻后面不远处的齐郁。
“你还在愣着做什么?”
听到裕丰帝这话,赵臻转脸看向拉着缰绳缓缓靠近的齐郁,嗤笑了一声道:“皇兄怕是忘了,我是齐家的外孙,你是觉得你帝王的命令,就一定比我们表兄弟之间的亲情更加重要么?”
裕丰帝没有理会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的齐郁。
然后看着他翻身下马,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永生难忘,只是……微臣也有一些抱负想要实现。
相对来说,靖王其实更适合那个位子,就是先帝,原本也是属意靖王继位,只不过当时出现了一些意外罢了。”
赵臻这个时候便冷笑了起来,“皇兄,你可听明白了?这是你跟前最为信任也最为器重的臣子,他的意思应该已经表达得很直白了吧?”
赵臻说着,一杆银枪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插,“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