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心中疑惑,脸上却未表现出来,“殿下客气,臣妇这便去效劳。”
接了叠好的纸条,便进了房间。
房间内,严氏匆匆到床前,一边描述外面之事,一边将纸条递给苏明妆。
苏明妆警惕地接了纸条,展开看完,惊了一下。
严氏低声问,“写了什么?”
苏明妆将纸条翻转,给严氏看,却见上面只有三个字:好计谋。
“……”严氏大惊失色。
苏明妆低声道,“母亲别慌,太子既然写纸条,就说明不想揭发我。您出去帮我应付一下,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好,你先休息。”严氏不敢怠慢,又回了去。
人一走,苏明妆便昏昏沉沉地靠在软垫上——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顾男女大方,要进房间看她,确定她是否装病?
逼迫裴今宴娶平妻,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若真如她这荒诞猜测,常理又解释不通。
太子妃是姚家女,为皇上的坚实靠山,不可动。
太子侧妃之位,也是名门贵女。
先不说她身为苏家女,本不与皇族联姻,就算真入宫,也不可能做侧妃。只说,她已成亲,哪怕和离,也是二嫁之身。
民间尚且可娶二嫁女,但皇室却没有先例!
或者……想让她做外室?
问题是梦中,太子并未与她有过什么牵扯,为何梦外却对她举止诡异、难以揣摩?
苏明妆越想越头疼,却不知药效的原因,还是这毒药太烈,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昏睡了去。
……
苏明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而帷帐帘是放好的。
不用想也知道,某人是隔着帘子拉着她的手。
她喜欢被他握着手,因为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小心翼翼抓着她,那力道很微妙。
既用着力气,不让她跑掉;又收着力气,不把她捏疼。
她喜欢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
帐外闭目养神的裴今宴感受女子手动了动,便轻轻掀开帷帐。
一打开,便在昏暗的帐内,看见女子一双含笑的眼睛,她眼睛亮晶晶,若水晶一般璀璨夺目。
还没等他拉开帷帐,女子已借着他的手力,起身,扑在他怀中。
“你回来啦?”苏明妆贴着他的衣襟,闻着干净气息,“还专门换了一件新常袍?”
“是。”裴今宴抱着女子,叹息道,“委屈你了,是我没用……”
苏明妆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刚见面,就说丧气话?以后不许说自己没用了。”
裴今宴苦笑,心里想——不说出来,就能自欺欺人吗?连自己夫人都保护不了,不是没用什么?
苏明妆从他怀中起身,故意板着脸,“去给我拿水。”
“遵命。”裴大丫鬟乖乖取水。
是她最喜欢的花茶。
苏明妆接了茶,润了喉咙,之后认认真真道,“我问你,你觉得这世上,谁有用?”
裴今宴一怔。
苏明妆不等他回答,继续道,“皇上有用吗?他被外戚钳制、被武王威胁;姚家人有用吗?他们也只是外戚、权力再大也不能有野心;武王有用吗?哪怕被先皇偏爱,也得不到皇位;先皇有用吗?都不能把皇位传给喜欢的儿子。他们几个都没用,你要那么‘有用’做什么?”
“……你永远这般能言善辩。”裴今宴无奈。
她有理有据,却无法安慰到他,哪怕全天下人都没用,他也无法安心逆来顺受。
他心情越糟糕,心中“野兽”便越发不受控制。
这些天,他终于弄清楚那“野兽”是什么——是他从小到大的私欲和逆反!
世人都以为他是古板木讷、循规蹈矩之人,实际上正好相反,他的逆反心理比任何人都强!
只是他苛刻自律,将逆反压抑在心底。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从大婚后,他对生活越发不满,心底封锁逆反之处,好像也频频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