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雷,将施易炸得外焦里嫩。周围公子哥尽皆噤了声。
范流棋抿唇笑了笑。
“谁?你说谁?”施易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闻名遐迩的大才子范流画?与自己父亲平起平坐的靖安候之子?
我居然唤他小……白……脸?完了完了,父亲要对小爷我家法伺候了。
花容不耐其烦地好意重复了一遍:“范、流、画。”而后抱臂环胸,静静地等着看好戏。
施易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不吭声。现在这种关头,威风耍了,小白脸也叫了,众目睽睽的,让他低个头比登天还难,施小爷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面子!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范流棋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原来是流画兄,失礼失礼。”此时,颜昔一把拉开僵硬地立着做石桩的施易,对范流棋恭敬地作了一揖。
范流棋照旧也还了一礼。
“在下乃颜卿之子颜今瞻,今日此事实乃天大的误会,在下替施易陪个不是,望流画兄多多海涵。”公子温润如玉,与他身旁张扬跋扈的施易形成强烈的对比。
范流棋挑眉,颜昔?未来范流琴的夫婿?
想到范流琴,范流棋心中就有些膈应,便草草点点头,含糊地应了声。
“久闻流画兄惊才风逸,虚怀若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有大将之风。”颜昔交口称赞。
“还不就是个小白……”施易在一旁小声嘀咕,被颜昔一个眼神杀过去,乖觉噤了声。
“承蒙今瞻兄谬赞,当之有愧。”范流棋无视施易,寒暄道。
“太后娘娘驾到——”祁公公一声公鸭嗓,场上公子停下闲聊,纷纷列队。
范流棋偷偷抬起头,望向观礼台上的步辇,只瞄见明黄色的圆领对襟朝褂,其上朝珠三盘,以及明金步摇流转熠熠的朝冠。
步辇停住,有小公公前来俯身蹲在跟前,太后踩着其背下了步辇。
“吾等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底下众位大臣与场下各公子齐刷刷跪了一地。
“众卿免礼。”太后虚虚抬起戴着约四寸长的镂空金护指的手,低沉的女音中透着慵懒。随后,她朝身边垂首待命的祁天禧略微颔首。
祁公公领命上前,打开手中一卷明黄懿旨。
“太子太傅常滨,云麾将军关复倚听旨——”
“臣常滨。”
“臣关复倚。”
“听旨。”
众臣中两位中年男子出列,一位矮胖身材,一位魁梧异常,两人一掀官袍俯首跪在御前。
祁天禧吊梢眼在二人身上滴溜一转,念到:“太后懿旨,今组建惊鸿郎,乃当朝一大盛事。特命太子太傅任惊鸿使,云麾将军为副使,统领惊鸿郎,于西山予以教化与操练,巩固朝廷基石。钦此。”
“臣常滨。”
“臣关复倚。”
“接旨。定尽心竭力,不辱太后使命——”
诏旨一下,大臣们议论纷纷。
施霜远用手肘碰碰左侧的颜丞相,悄声道:“颜兄,这太后肚里打得什么算盘?这常滨跟关复倚久居闲职,今日怎的想起来牵出来遛一遛了?”
颜卿有一下没一下捋着花白胡子,眯缝着眼懒洋洋道:“圣意如此,不可妄加揣度。”
施霜远心里暗骂一句老迂腐,又拉拉右侧靖安王的衣袖,刚想开口,被范贵清一句话堵回去。
“太后此番做法,必有深意。老夫一介武夫,愚钝不堪,不宜猜测。”
得,本太尉忘了,靖安王最是个惯于装傻充愣的老狐狸。施霜远两边不讨好,有些郁闷,气得小八胡子乱颤。
“众位爱卿可有异议?”太后摩挲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眼也不抬地问道。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噤了声,齐齐高呼:“谨遵太后懿旨。”
“如此便好。”太后拂一拂衣袖,“既然众爱卿无异议,受封仪式便开始吧?”
“众位公子听令,唤到名字者,上前受封。”祁天禧扯着嗓子道,许是喊的多了,声音有些嘶哑。
受封仪式由惊鸿使亲自授予印章一枚,以及象征着惊鸿郎身份的随身玉佩一只,玉佩正面镂刻腾飞鸿雁的浮雕,气势磅礴,背面则是此块玉佩的主人姓名,看上去有如通关玉符。
范流棋自常滨手中接过玉佩,翻过身,范流画三字赫然其上。当下心中不免有些复杂,这条路,将通往哪里,是生还是死,是福还是祸,皆不可知。唯一可知晓的是,大哥能逃过一劫,如此算来,倒也不算不可为。
“那孩子是谁?”太后远远望见受封的范流棋,侧头询问祁天禧。
“禀太后,是范贵清的长子范流画。”祁天禧如实答道。
“哦?”太后微微挑眉,瞥了一眼下方垂手而立的范贵清,“怎的生得这副男身女儿相?”
“听说是自幼体弱多病,身量便小了些,长相也秀气了些。”
“体弱多病?”太后略有皱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金护指刮擦着鬓边的步摇,道:“那哀家还真怕,怕这孩子就此夭折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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