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四月二十,诸事皆宜,利在东南。
辽王之藩,上亲送至下关码头,亲赠七绝勉之,辽王以“临江仙”应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大学士刑部尚书杨靖评曰词意婉转慨叹,尽显精忠之情;时人或评曰,辽王词暗藏铿锵,隐有帝王之气。
面对大江的感慨,以及对自己处境的孤单寂寞,让朱植来到明朝之后第一次偷了后代的诗词。当朱植当着送别君臣吟诵的时候,大家并没有惊讶于词作的精美,反而众人寂静一片,陷入了滔滔江水的沉思之中。
朱植乘坐的福船缓缓驶离下关水面,岸上送行的仪仗若隐若现,朱植站在船艉挥手告别了这个围困他两年的京城。龙困浅水,虎落平阳,终于抛在了身后,前面已是海阔天空。
白术站在他身边,泪水仍然未干,这是一个母亲最疼的时候,离开年仅三岁孩子,白术哭得死去活来。以儿子为质,这是千古以来最流氓的政治法则,但即使一个现代人也无法逃脱这种宿命。白术作为一个母亲痛苦万分,作为一个父亲的朱植何尝不是满腔悲愤,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不得不做出这样一件让须眉折腰的事。这口窝囊气让朱植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
但没有办法,连燕王也将三个儿子送入京中为质,这样一来,朱植被迫做出点表示。老丈人郭英通过活动。让世子得以返京,最终没有办法,只能要二子贵燮留在京城,由他奶奶抚养。
当时。朱植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白术讲,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当白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地反应让朱植惊讶,白术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下午就收拾行装亲自把贵燮送进宫中,交给奶奶。
一直等到大船开动的时候,白术的眼泪才喷薄而出,朱植将妻子搂在怀中。小心安慰。感受着抽噎的白术,朱植心如刀绞。
船终于离得远了,一个黄发碧眼地人突然从船舱里钻出来。是萨里尼!朱植没有想到他竟然亲自率领舰队前来迎接,萨里尼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水师指挥同知璩义。两人三两步跑到朱植跟前,萨里尼单膝跪倒:“尊敬的王爷和王妃,末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一直坚强地安慰着白术的朱植,在老部下面前突然忍受不住了,眼眶一阵潮湿:“好,好,老萨,璩义亏你们还记得我。”说着话连忙把两人扶起来。
见朱植流泪,两人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萨里尼哽咽道:“两年了,两年来,辽东水师上上下下无日不在思念殿下。这两年水师闷出个鸟来,天天窝在港里无所事事,现在好了,殿下终于要回辽了,老萨代表水师全体将士欢迎殿下回驾辽东。”
最后的话声音特别大,传遍了整艘战船,全船地水兵军官齐声高喊:“恭迎殿下回辽,辽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声浪从福州号传递到后面的泉州号上,喊声压倒了汹涌的江水。这是自己的水师对统帅的期盼,刚才还因儿子的事耿耿于怀的朱植,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些精神。
远方的航道上,两艘“朝代”级战列舰正扯起风帆,这是停泊在江**面,护送辽王回辽的舰队。远远望去一溜彩旗在桅杆上挂起,旗语显示:恭送辽王回藩。两支船队越来越近,突然“大明号”的右舷冲着江岸一边“嗵、嗵、嗵”响起一阵炮声,接着停在后面地“大汉号”的右舷也次第响起了炮声。
朱植船上的水手不明就里,有些紧张地冲上炮位,萨里尼对甲板吆喝一声:“这是大明号放地礼炮,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命令,左舷上空药,回礼。”甲板上一阵轰笑,大家井然有序地在火炮官地口令下,上药放炮“嗵、嗵、嗵”两边战船你来我往,江边沙滩上惊起鸥鹭一片。
萨里尼有意放慢两船速度,让两艘“朝代级”在前面开路。舰队调整好船位,以二十里的速度朝长江口驶去。站在船艉的朱植,突然感到特别地踏实,这是自己的船,自己的地盘。
朱植安顿好白术还有两个子女,叫上杨荣、萨里尼和璩义钻入后舱船长室。本来按计划是由璩义率领两艘福船来南京迎接,只是萨里尼在耽罗接到铁铉飞鸽传书,得知辽王回藩的消息后实在坐不住。怕两艘福船的兵力不足以保护朱植周全,自己又亲自率领“泰山号”、“嵩山号”、“华山号”三艘战列舰以及四艘巡洋舰南下,到了长江口下锚。
萨里尼一人转乘小船溯流而上,在江阴找到了璩义,得知朱植前往荆州公干,他没有得到命令前来,也不敢声张就在“福州号”上呆了下来,一直等到朱植回藩,才敢从船舱内出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