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下居庸,破怀来,擒宋忠,兵锋威逼宣府三卫;东路朱能拔蓟州,降遵化,掩袭开平,守将献城而降,朱能郭亮东西两军会师开平城下。至此北平东西两路彻底糜烂,燕军一发不可收拾。
北平的坏消息如雪片一般飞入应天府皇城,金壁辉煌的琉璃瓦下却是愁云惨雾的君臣。
“张、谢贵两个没用的东西,足足三万人马竟然擒不住一个燕王,误国误民,辜负朕的一番信任!”坐在书案之后的朱允气得脸色发白,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地怒斥张谢二人。在座诸臣无不惊讶莫名。
杨靖轻叹一口气,一个统领全局的上位者,如何能因为小小挫折就大动肝火。年轻气盛的建文和他父亲比起来差得太远,且不说燕王造反区区不过万人,皇帝好歹是以天下制一隅,就算燕王占领了整个燕地又怎样。
杨靖很清楚这位皇帝的内心,在深层的地方却是对这个叔叔骨子里的惧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不敢削燕王,正是这种恐惧的体现。此番获得了真凭实据,才不得不动手,动手之前布置了天罗地网,谁知道还是逼反了,建文内心的烦躁可想而知。只是如果不是这样,而是采取练子宁的策略,将其内迁到远离北平的江西呢?杨靖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练子宁,可惜了。
杨靖知道这种假设是没有结果的,他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那边黄子澄已经率先说话:“陛下,张、谢二人辜负陛下重托,实在有罪,只是二人皆已殉职。陛下不必再去追究。为今之计,应迅速任命讨逆军主帅,调动天下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北平叛乱。”
这话说得还算有点谱,杨靖暗自揣测着。平灭叛乱不过急缓两途,叛乱势大则缓缓图之,如周亚夫平七国之乱;叛乱势小则大兵压境,逞雷霆之势一举扑灭。如今天下安定,朝廷凭庞大地人力物力对付北平犹如雄鹰搏兔,可取速胜之道。
齐泰也出言附和:“陛下,黄大人此言甚对,燕地兵马不过万人,周围围困之兵就不下十万,加上朝廷可调之兵三十万。如此势大,燕地何愁不平。”
两位重臣的言语让内心烦躁的朱允心神稍定,朱允正要说话。门外一名太监入堂跪下禀报:“报,陛下。各位大人,谷王殿下宫外候旨求见。”
谷王!!这两个字在书房中犹如扔下一颗重磅炸弹,众人面面相觑。远在千里之外的谷王怎么非召入京,难道?朱允面色铁青,挥手道:“快,传他进来。”
过不一会,一位身材有些肥胖,衣冠不整地年轻人跌撞着进入书房,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上,皇上万岁,小王能见到皇上真是天大之幸啊.”说着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朱允连忙从御座上起来,三步两步走到趴在地上的谷王身边,亲自将他扶起来:“皇叔,这是怎么啦,赶快起来。”谷王朱,二十八年就藩宣府,乃北平西路重镇,拱卫北平、山西两路的要冲。此番他回来,毫无疑问宣府危险了。
果然朱向在座诸人讲述了宣府兵败经过。七月初十,燕王率八千步骑掩袭北平通往宣府的要隘居庸关,只两日,关隘守将余慎便弃关而逃。燕王破关后马不停蹄直扑怀来,宋忠或言燕王尽屠将士家属。
可是燕王军至怀来城下,宋忠地谎言不攻自破,结果怀来城内燕王旧部纷纷打开城门归降。宋忠只得硬着头皮率军迎战,士气低落的宋军哪里是对手,燕王鼓噪而进,一阵击破宋忠中军,怀来应声而下,宋忠在茅厕中被俘,燕王当即枭其首祭旗。
此战不但击破北平西路最强大一支朝廷军队,燕王还招纳旧部降卒近万人,俘战马八千匹,军械盔甲无算。
打破怀来后,永宁、云中、龙门等地守军望风而降。宣府一下子成为了燕军兵锋所向,朱道:“宣府三卫不过万人,如何能抵挡叛军数万之众,臣只能飞马进京,盼留下一命得见皇上一面,当,当死而无憾矣。”说着竟然又呜呜哭了起来。
齐泰看着这个肥胖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王爷,心中哀叹不已,宣府多重要的位置,宣府各卫辖精兵三万,如果朱能与宋忠联合起来守住居庸关,对于北平是多大的威胁。可惜这个王爷只会狂奔千里回京哭诉,却把大好的战略位置以及手下兵马拱手让给了燕王。
朱允内心何尝不是郁闷非凡,但面子上不能露出来,只是好言安慰了半天,才打发他下去好好休息。
看着朱蹒跚的背影,朱允的胸中说不出的烦燥。为什么朱棣地叛乱会让自己大乱阵脚?难道这个叔叔给自己带来无法磨灭的压力?
朱允道:“没想到北平事糜烂至此,在座诸君有何解困之法?”
齐泰身为兵部尚书,平定叛乱责无旁贷,他道:“陛下,北平者非重兵不能平也,臣拟就了一个三路围困,大军压境的计划。燕王虽起事但未成气候,手下不过几万乌合之众。现在最重要地是稳定宁王、辽王两地,陛下宜速派上差宣慰二王,使其不会附逆。然后调动两地精兵从东、北两路围困北平。南路选上将一名,统帅三十万大军北进讨伐燕王朱允听着齐泰的建议,心中稍定,道:“齐爱卿所言甚是,十五叔与燕王势成水火,估计此刻正在调兵遣将,他是可以信赖地;至于十八叔。朕心里没底,由谁去一趟比较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