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顿了顿:“楠田陆道?”
他没有兴趣记下每个没有代号的底层成员,两秒后,才把这个名字和安插在泥惨会中的一个卧底联系起。
“是啊,好歹是最大的黑丨帮,”唐沢裕说,“如果完全落在朗姆手里,后面的事情不好办。”
他唇边还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让口中最大的黑丨帮易主,就和修理眼前的md机一样,是一件手到擒的事。
叮的一声螺丝落地,唐沢裕弯下腰,更近地凑过去,用小刷清理掉凹槽里积攒的灰尘和铜锈。
“你说行就行吧,”琴酒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这人的忠诚度怎么样?”
唐沢裕清灰的动作,却忽然一顿,片刻后他才道:“……绝忠心。”
“楠田陆道绝不是卧底,放心好了,”他新低下头去,“等他上位后,差不就可个酒名了。”
这句话语气奇怪,尾调含着点上挑的揶揄,书页上方,琴酒无声地抬眼看向他。
唐沢裕却没有为这句话再做解释,只顾专心调试着md机的电源,修长的手指弯曲用力,将电池换了个边。
于是琴酒也没有再追问,目光转朝向了这个占据他全部心神的东西。
“一段录音。手机不行吗?”
即使是恶趣味一样的仪式感,这么花精力未免也太隆了,他并不觉得基尔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md机是唐沢裕半个月前从仓库翻出的,同样的型...
号经停产,市面上早找不到了,他只能自己着手去修。
于是接下的半个月里,唐沢裕又陆陆续续地往家里搬了螺丝起子和除锈剂,随后是全套的工具箱;准备完这些后,拖延症就又了。
在付基尔的这件事上,唐沢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求完美心态,什么都要还原到极致,度便一直停滞不前。这个见天日的md机,被一直闲置在书桌角落,和它同样放在一起的,还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基尔入职cia时,在档案里留下的证件照,这个不足为虑。
另一张是波本,不道唐沢裕是怎么拍到这个神秘主义者的,照片中的波本站在游乐园,微笑着弯下腰,把气球递一个在哭泣的小鬼。
每当唐沢裕在桌前忙碌于一些小玩意时,琴酒在一边看书陪他,这个时候,他都得克制住自己直接把照片连同md机一起当垃圾清理出去的冲动。
md机里放着一张很老的光盘,唐沢裕将后盖的螺丝拧回去,按下播放,巴赫的交响乐潺潺流淌在空气里。
斜照的光线缓缓推移,从中央一路移动到桌角,橘红的色块渐渐黯淡,是黄昏了。
琴酒去起身开灯,在他身后,唐沢裕轻轻地笑了笑。
“不,”他说,“她值得。”
交响乐走到**,激昂的合奏,反反衬出卧室的寂静。不道是md还是播放它的机器的问题,乐曲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幕布传过,沙哑的底噪有种奇怪的变调感。于是唐沢裕暂停播放,垂下头,又去拆md机的前盖。
他的手依然很稳,连唇角的微笑都不曾变过,可平静的表象下,更像隐藏着什么更激烈深沉、隐不的东西,那些陡然浮出水面的情绪,就被他自己不声不响地按回去了,至少在那时候,唐沢裕不愿说。
可等唐沢裕遗忘一切,琴酒再想追问时,却自己也无从问起了。
他的过去踏着硝烟与鲜血走,一路行于黑暗中,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可当他看见那一支墙缝里的玫瑰,所有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回脑海,一切清晰得仿若昨日,与那时如出一辙的夕阳,照亮桌前的人,也照亮眼前的花。
唐沢裕踮着脚才能放上的高度,却好与琴酒的视线平齐,当他走这条小巷时,甚至不需要低头,抬眼就能看到。
橘色的光线里,深红的花瓣近乎于深黑。或许它本就该是这个颜色:半天的时间过去,花瓣的边缘经打起了卷。
这是最后的一支了。
琴酒抬起手,小心地摘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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