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得后世一步步叙述史书记载纰漏之处,由此反推他李善长并未参与谋反时,他几乎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甚至因此再听得后世以略带调笑的口吻说胡惟庸私通数国云云,他还能跟着笑一笑。
而对后世所总结的“司马懿全责”之因,李善长也几乎是福至心灵一般明白其意。
这一刻,洋洋洒洒喊冤的腹稿都已经在心中打好,愿意去职归家闭门谢客颐养天年的承诺也草拟了一份又一份。
甚至长孙无忌、赵普等的生平,都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他甚至都想学陛下一般在光幕上书字,好与长孙无忌交流一番含冤心得以求信于陛下——有此光幕,按理来说长孙无忌应当定然知身后事了,只是不知是否还伴于唐太宗身旁。
只是这些或正经或发散思绪的想法,很快又被光幕的峰回路转之言击得粉碎。
刚给了希望却又被掐碎,这种感觉几乎令人发疯,促使着他很想跳起来大骂一通,并质问光幕何为“未必含冤”?
可再想想胡惟庸活着时入了他家宅院所说的一件件事,却又令他沉默。
谋反固为陛下所不容,但这些事当真就能容乎?免死铁券真有用乎?
“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一言也重新想了起来,而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清楚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能否免死,不在乎罪责,不在乎铁券所书承诺,更不在乎铁榜所陈之罪。
惟在乎陛下之口。
“善长可还有内情要白?”
朱元璋神色平淡,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动之以情,就简简单单一语,好似是问今天早上吃的什么一般寻常。
但李善长对这个问题却不敢寻常视之,挣扎犹豫了一瞬,但最终抬头看了一眼光幕之后,还是道:
“臣亦知弟弟与胡惟庸阴结之事,彼时未有白于陛下,乃失臣之责。”
李文忠听得分明,这个声音相较于早上所见时不知衰弱了多少,但似乎也终于多了一点坦然自得的味道。
朱元璋不置可否,只是同样沉默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摆摆手,一言不发。
……
邺城中,刘协闻言倒是难免有一点好奇:
“皇叔,那司马懿现在何处?”
刘备闻言摸了摸鼻子略有一点心虚:
“臣擒得此人后,此子便投于帐下欲效力。”
“后来,司马氏之子随吴懿将军平定南中开云南郡兼略定西南夷道,可称功。”
“因其文治之才以及知悉云南之事,遂委为郡守教化一方。”
对此刘协点点头,真心实意道:
“吴懿将军为汉扩疆土,功甚伟。”
“司马懿远赴南中为国戍边扬圣人教化,亦可称司马氏之美谈也。”
这便是正式定了性质,显然在云南郡有教化结果之前,司马懿恐难难归。
而就在这正月底,此处文武君臣伴着暖炉相谈甚欢时。
脸颊已被晒得有了酡红色的司马懿手搭凉棚,在一队汉卫的保护下听着土人头领叽哩哇啦述说着远处就是袭击郡守抢掠物资的部落。
于是这位河内名士一撩都快碎成布条的袍子,露出了两条大腿上的兽皮绑腿,随后抽出缺了玉石改镶兽牙的宝剑喊道:
“无道可谓贼,今秉天伐之!”
不过这话令得眼前的土人头领满眼茫然,于是司马懿只能无奈用剑敲敲身侧汉卫的盾牌,指着前方:
“杀!”
听得土人们怪叫着往那堡寨突袭而去,司马懿一时间也是有了点豪情在心头浮现:
等略定云南,何不能以此之功列刘皇叔身侧,尔后刘皇叔若是欲图进中原而败曹丞相,他河内司马懿怎么着都该成为依仗了吧?
能开边能献策还能谋以定国,我司马懿如何不能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