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取了一根银针,干净利落地将她脸上的浓疮给刺破,引流出里面的脏物,又取出一管低浓度的酸性凝胶来,点涂在那些红肿部位。
衣晓只觉得脸上酥酥痒痒的,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连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跟柔嘉闲聊起来:“我原以为自己没爹没娘的就挺惨的,没想到你一个千金小姐,爹娘也这么不靠谱。”
柔嘉一阵恍惚,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刚从乡下回来时,楚玄信在橙园那个小院子里说:“丞相嫡女就住这种地方?”
衣晓见柔嘉没接话,以为自己开玩笑开过了,又是慌忙爬起身来道歉:“哎呀,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说话伤着你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柔嘉已经回归神来,收起银针,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说的是实话,没有什么伤不伤的。”
衣晓再三确认,见柔嘉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放下心来,躺回去,感慨道:“原来是我没见过世面,还以为高门大户过的都是好日子,祝小姐,你也怪不容易的。”
柔嘉也对衣晓有着些怜惜,现在听她这么说,便回道:“衣晓,我看我们俩年岁差不多,你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柔嘉。”
说着,递过去一面铜镜,说道:
“你的脸我帮你涂了些药膏,这几日,你最好只用清水洁面,面纱不要带了,但是也注意千万不要风吹日晒。三日后,你再来这里,我再帮你处理,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衣晓冲着铜镜中的那张脸看了看,脸上虽然仍是红红一片,但是却比先前的样子好多了,而且也不痛不痒的,看向柔嘉的眼神中,满是崇敬。
柔嘉进而问道:“衣晓,你说你没爹没娘,那你是靠什么生活的?这美白膏也不便宜吧,你怎么买得起的。”
衣晓叹了口气,说道:“原先,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因而留下些家产。可惜我爹娘南下做生意,死在了路上,好心的奶娘带着我,去年,奶娘病了,病的起不来床,我就请大夫去看。”
“可是家里这么些年,也没有什么进益,早就坐吃山空,我卖了屋子,铺子,给奶娘看病,实在是没辙了,我打算把自己卖到青楼去。”
衣晓说着,竟然还气愤了起来:“可那青楼的老鸨竟然嫌我长得又黑,十两银子都不肯出,我一气之下,就来买了这美白膏。”
“可惜,我没有变好看,奶娘也没能活下去。前几日,奶娘也没了,我的脸也毁了,今日本打算来这里闹一场,也跟着去的,结果却遇到了你。”
柔嘉听得脑仁一跳一跳的,这都是些啥事啊。
但衣晓说完这一切,竟然还自嘲地笑道:“谁知,你说我的脸竟然还有的救。看来,老天爷待我也不薄啊,改天我得去给它上柱香去。”
柔嘉眼睛亮了亮,自己重生刚活过来时,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既往不咎,以后只想好好活下去。
她看着衣晓,说道:
“说起来,我和你头一次相见,但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很有缘分。你说你家里先前是做生意的,想来铺子的事,你也懂一些。这铺子是我的,我正愁没人可用,那么,你可愿意,帮我管理这京医堂?”
衣晓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我一个女子……”
柔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衣晓的后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这件事确实有些超过衣晓的认知了,在从前她看来,柔弱女子无非就是靠父母,靠兄弟,未来靠丈夫,无人可靠时,便只能出卖自己。
但当衣晓看着柔嘉脸上那抹信任而又坚韧的神情时,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愿意!我可以的!铺子的事情我都懂!我会看账本,药材上不懂的我可以请老大夫来,我去学!”
女子的天地又不是只能在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