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太后竟要让他掌嘴尚嬷嬷。
陈英不但心惊,而且心凉。
尚嬷嬷和玉官,结局尚且如此……那他跟着太后娘娘,日后若是不谨慎,犯了小错……甚至都不能说是错,只是人之常情。
太后娘娘又会如何处置他呢?
“你不敢?”太后冷哼,“难道要哀家亲自动手吗?”
陈英一哆嗦,“奴、奴才有罪!等寻了尚嬷嬷回来,奴才就……就……”
说人不离百步。
陈英话还没说完,尚嬷嬷就红着眼睛,回来了。
“尚嬷嬷,主子传您呢!”小宫女道。
尚嬷嬷闻言一愣,“奴婢告假了……”
小宫女嗤笑,“主子传您,还能用告假搪塞吗?”
尚嬷嬷脸色一僵。
自打玉官死了,她精神不济,太后对她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就连小宫女都敢嗤笑她了?
尚嬷嬷寒着脸,来到正殿当中。
殿中气氛异样。
尚嬷嬷朝前刚走两步,“娘娘传召老奴?”
“陈英,你去!”太后脸色难看,既是疼,也是生气。
尚嬷嬷闻言一愣,立在原地。
陈英上前,目光对上尚嬷嬷,他面露不忍,“尚嬷嬷,你忍着些……咱们做奴才的,有些规矩,不能破!”
“你与她啰嗦那么多,怎的?心疼她?觉得哀家罚得不对?”太后冷声道。
陈英两腿一哆嗦,“奴才不……不敢!”
他连忙挥手,一个耳光呼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
尚嬷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无边的羞耻感、愤怒、失望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因为她给玉官烧纸……就要受此折辱吗?
玉官为娘娘做了多少事啊?
玉官为谁死的啊?
玉官是死在谁手里的啊?
她别的不敢奢望,就在玉官五七这天,为她烧纸都不可以吗?
太后看着尚嬷嬷,“做奴才的,当知感恩。你们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
“你有今日地位,荣宠,都是主子的恩典!你们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尚嬷嬷,是哀家给你的恩典太多了,叫你忘了本吧?”
“陈英!继续打!”
尚嬷嬷屈膝,“噗通”跪下。
“不劳陈公公动手……”
她抬起手,“啪!啪!……”
一耳光接着一耳光。
陈英打那一耳光,尚且留了几分力气。
尚嬷嬷却是尽了全力!
不多会儿,她的脸颊就肿了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忘恩!奴才忘本!奴才坏了规矩,罪该万死!”
“好了!”太后见她脸肿得老高。
她垂着头,似乎是被磨平了那翘起的一点点棱角。
太后挥手制止尚嬷嬷,“哀家不是不给你脸面,只是你也得叫哀家省心才是!”
“最近哀家身边,有一件省心的事儿吗?皇上、我爹、子云、秦昊……”
太后长叹一声,不能想……简直越想越气!越想越疼!
她揉了揉前胸,叫尚嬷嬷告退,只留了陈英。
“你去打听,张太医告假几天?何时回来?哀家要见他!”
太后吩咐道。
尚嬷嬷此时尚未走远。
她低着头,脸肿得跟馒头似的。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太后的话,她却听见了几分。
小宫女瞧见尚嬷嬷,虽恭恭敬敬朝她行礼。
但眼里的嘲弄,嘴角的戏谑……别以为她没看见!
人活一张脸!
她侄女儿没了,她的脸也没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就这么死了,这一辈子也挺屈的。
尚嬷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在床边,拿出箩筐里的一只剪子。
这剪子,又尖,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