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放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行了个礼淡声道:“是,属下知晓。”
……
陈浩安几人一出燕侯府的门,大门便在他们身后轰然关上,连一丝犹豫也没有,还差点夹到了走在最后头的陈浩安。
陈浩安有些发怵地转头看着森然宏伟的燕侯府大门,只是出了个燕侯府,竟仿佛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
陈丽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熟识的陈歌竟变成了如今这模样,贝齿紧咬,无措哀伤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陈芯悠心头的火更大了,陈歌竟敢把她当做垃圾一般赶出了燕侯府,忍不住便破口大骂。
“那女人简直是只白眼狼!当初她父兄早亡,若不是我们陈家收留了他们娘俩,她们早便饿死冻死了,又哪有如今……”
“好了,十六,别说了!”
陈浩安难得对自己这个妹妹黑了脸色,猛然怒斥一声。
陈芯悠到底年纪少,就这样被唬住,等反应过来,陈浩安早已是沉着脸大步往前走,忍不住五官微微扭曲,大步跟了上去怒骂。
“陈浩安,你竟敢吼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娘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抢在我阿兄前头出来,便以为能跟我平起平坐不成?
阿爹让你一定要想办法在燕侯府落脚,如今你却任由那贱人把我们赶了出来,你果然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陈丽惊惶不安地看看骂得刻薄难听的小妹,又看了看脸色越发难看的阿兄,有心劝陈芯悠别再说了,然而想起以往陈芯悠横行霸道欺负她们众姐妹的模样,便心头微颤,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这时候,他们已是走到了马车边上,陈浩安转头沉沉地看了对他怒目而视的陈芯悠一眼,暗暗吸了好几口气,道:“外头冰天雪地的,先回去再说。
阿爹已是寄了信给冀州的陈家,让他们多多照拂我们,如今我们也只能到陈家落脚了。”
陈芯悠骂了这一通,心头的气也出了不少,轻蔑地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陈浩安,暗骂一声“废物”,便率先上了马车,还重重地一甩马车帘子,马车帘子晃动得太急剧,一下子打在了陈浩安的脸上。
“大兄!”
陈丽眼看着陈浩安的脸上被打出了一道红印,连忙低呼一声,便要上前给他查看,却忽地,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了一吓。
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腮帮肌肉块块鼓起,显然正在发狠地咬着牙关,以至于原本憨厚温和的面容,仿佛厉鬼一般变得狰狞起来。
陈丽心头一跳,有些惶恐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兄……”
陈浩安仿佛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连忙狼狈地躲过陈丽的眼神,再看向她时,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温厚笑容,撩起马车的帘子道:“十四娘,上车罢,方先生还在陈家等着我们。”
听到方先生三个字,陈丽眉眼间顿时闪过一抹灰暗绝望,也没心思琢磨陈浩安方才怪异的表现了,紧紧一咬唇,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依然紧闭的燕侯府大门,才弯下身子,上了马车。
她不相信央央会对她如此绝情。
央央是她最好的姐妹,是她这辈子都不想伤害的人。
可是,为什么阿爹偏偏选上了她?为什么?
坐在马车里,陈丽轻轻抱着肚子,一脸痛苦无措地闭了闭眼睛。
……
燕侯府里,陈歌回房后没多久,便有小厮过来告诉她,陈家几人到了冀州的陈家落脚。
跟着他们一同过来的,除了陈家的仆从侍卫,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文人。
那人姓方,据说是来冀州探亲的,见陈家有人要来冀州,便跟着一同上路了。
陈歌正在撰写药材种植法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眸中掠过几抹深思。
那人,真的只是凑巧跟他们一同上路?
不过如今年关将至,新年是一年到头来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便是世道险乱,也阻挡不了一些百姓与家里人团聚的心。
钟娘这时候,端着生好火的炉子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嘶,外面可真是冷,只怕这几天又要下第二场雪了。”
冀州的第一场雪是在陈歌他们还在常州时下的,常州偏南方,气候降得没有冀州快,以至于陈歌刚回到冀州,见到树上地上还没消融的白雪时,还有些不适应。
见陈歌端坐在书房的榻上专注地写着什么,钟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道:“夫人,您真的不见大郎和十四娘了?
虽说十六娘一如往常可恨,但大郎以前对我们多有照顾,您以前跟十四娘,不也常常十分亲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