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眼中的光彩更亮了,仿佛她收下了她的糖便象征着已是接受了她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收起来,便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怎样,好吃吧?自从我嫁进宫里,就没机会吃了,幸好长风回来后,每次进宫都会给我带些好吃的来。”
她说到后头,语气突然低了下来,唇角的笑容透出些许落寞。
陈歌微愣,看着她问:“娘娘的家人不会来宫里探望娘娘吗?”
“你别叫我娘娘了,就叫我婉清或者阿清,可好?”
林婉清很快隐去嘴角边那抹落寞,笑得一脸平常道:“我祖父常说,做了皇后就要有皇后的样子,他自小就不喜欢我看话本子和吃外头的零嘴,总是说,这样有损林家的形象。
我爹也是古板得很,我自小就不太敢跟我爹说体己话,而我娘……”
她微微一顿,笑道:“我不想让她担心,宫里要吃什么没有?若我开口让她给我带宫外的山楂糖,她以为我在宫里受了欺负怎么办?
再怎么说,我也是嫁人了啊,不再是可以在家里任意撒娇玩闹的小娘子了。”
陈歌一愣,她的笑容虽然灿烂,眼中却是笑意浅浅。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孤身一人嫁入深宫,自己的丈夫虽说是皇帝,却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傀儡,自己的家人,又没法帮她,自己甚至不敢跟他们透露自己的心事。
说不害怕不无措,才是假的吧。
她只是用灿烂的笑容和玩闹的心态,藏起了心里的害怕无措。
陈歌默然片刻,轻声道:“阿清。”
林婉清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把她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仿佛整个人都要贴在她身上一般。
她在家里时,定然是个爱撒娇玩闹静不下来的小娘子吧。
“我又多了一个朋友了,真好,自从我嫁进宫里,我以前闺中的姐妹要不是跟我生疏了,要不就是没法经常进宫看我。”
林婉清笑眯眯道:“你跟长风来了,真好,长风之前离开浔阳,我都没法去送他,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呢。
有时候想起这件事,还觉得有些遗憾……”
陈歌看着她,忽然轻声问:“你既然舍不下萧长风,当初怎么不跟他一起离开。”
她记得魏远说过,萧长风曾经想带她走,她不愿意。
萧长风也是因为眼睁睁看着她嫁进了宫里,自己却无能为力,才绝望地跑到冀州投奔了魏远吧。
林婉清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陈歌会突然跟她说起这般私密的事情。
毕竟从初见开始,陈歌就对她客客气气的,那明显的疏离感让林婉清有些失落。
莫非,是因为她给她的糖?她就说,糖是一样好东西,不仅能让人心底甜滋滋的,还能收获一个朋友。
林婉清笑弯了眼眸,她不是没有心机,只是她相信萧长风,面前的女子是长风认可的,她就不会是坏人。
“若我跟长风走了,会给他带来麻烦吧,而且,我这般抗旨离去,林家要怎么办呢。”
林婉清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撇了撇嘴。
“长风要带我走,也是怜悯我,我又怎么能因为小时候的情谊,就让长风白白赔出自己的一生呢。
我也看开啦,虽然我小时候也想过,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他也许会长得很好看,对我很温柔,不会嫌弃我爱看话本子和吃糖,也许,他还是个会随身带着各种糖的郎君。
只是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嫁进了宫里,宫里什么都有,我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出宫也没人拦我,虽然话本子和糖比较难找,但长风这回回来,给我带了很多最新的话本子和糖来呢……”
陈歌听着听着,只觉得不对劲,脚步一停,看着身边的女子道:“你说,萧长风要带你走,只是怜悯你?”
林婉清不疑有他,道:“是啊,毕竟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小时候还给他吃了不少糖呢。
我虽然很想跟他一起走,但他带走我后,这辈子都没法回浔阳了吧,也就没法再见到他喜欢的人了,这般自私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做出来?”
陈歌静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说,萧长风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