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本宫在此处宴客,无法走开,恒儿醒后挂念亲娘,哭闹不已,本宫恐他哭坏了身子,让人把他带到本宫这个亲娘身边来,有何不对?!
比起担心本宫这个举动让恒儿病情恶化,本宫建议谢丞相,不如彻查一下恒儿身边的人,看看他到底为何至今身体不见好转罢!”
陈歌一愣,有些讶然地看向太后。
她从见到太后至今,这是首次见到她情绪如此外露,她还以为,她不管何时都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而且,她竟然这般直白地指责谢兴,竟丝毫没有给他面子,话里话外,分明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她觉得有人在害她的孩儿!
莫非,这就是太后千方百计把他们留下来的原因?
她是想告诉他们什么,她想向他们求救?
谢兴脸色铁青,脸上高涨的火焰反倒平复下来了些许,深深行了个礼道:“太后娘娘,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怎么会怀疑太后娘娘有害翊王殿下之心?
只是太医的话也不可不听啊!臣跟太后娘娘的心情是一样的,臣也是盼着翊王殿下好啊!请太后娘娘务必相信臣。”
他的话说得诚恳至极,掏心掏肺,只是太后依然一脸冷然地看着他。
忽然,太后脸色一白,猛地低头看着怀里忽然抽搐起来的孩子,出口的声音都变调了,“恒儿?恒儿!”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谢兴立刻转身朝身后的宫人一声大吼,“立刻宣太医!”
陈歌也因为这突发的情况怔在了原地,就在这时,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向她,声音微颤道:“燕侯夫人,都说你精通医术,破解了困扰世人多年的天花之疾,求你救救我的恒儿,求你……”
所有人的视线,也因为太后的话唰唰唰地投到了陈歌身上。
陈歌身子微僵,一时间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进退不得。
魏远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致,不动声色地走前一步,挡在了陈歌面前。
救,还是不救。
这种情况,她似乎已经没有选择。
又看了看那痛苦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已是有些发紫的孩子,陈歌咬了咬唇,快速走上前道:“立刻把翊王殿下放平,松开他身上的衣裳!取一个火盆过来!”
太后身边的宫人显然对这种情况已是很有经验,立刻从太后手里接过翊王,把他放在了用几块软垫铺成的小床上。
陈歌走到他身边,快速地观察了一下翊王的情况,又把了一下他的脉,便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包银针,抽出其中一根,淡声道:“抬起翊王殿下的上半身。”
周围的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歌冷光一扫,道:“我说,抬起翊王殿下的上半身。”
“是……是!”
她们这才猛然回神,其中两个年长一些的宫女立刻伸手,轻轻地抬起了面前的孩子。
陈歌把银针在火盆上烤了烤,伸出手在他的颈椎上感觉了一下,便把银针慢慢刺进了他位于背部的清喘穴,操作银针,微微震颤了五秒。
随着他这个动作,翊王喘气的频率似乎慢了一些,脸色也没那么痛苦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陈歌。
陈歌此时全副心神都在翊王身上,见他哮喘还没完全平复,便把针提至皮下,先向左斜刺0.5厘米,提插3次,再将针提至皮下,向右斜刺0.5厘米,提插3次,最后将针提至皮下向下斜刺0.3厘米。
期间一直辅以震颤的手法,同时轻声道:“翊王殿下,请跟着妾说的做,放轻松,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许是被治疗多了,孩子出奇地听话,陈歌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乖巧得完全不像一个才满六岁的孩子。
陈歌有些心酸,见他的情况彻底平复下来了,才拔出针,轻轻舒了一口气。
在抬眸前,她仿若不经意地扫过孩子那异常发黄的皮肤,看着身旁的宫人道:“喂翊王殿下喝一些温水,记得喂水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慢慢来……”
话说到一半,她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面色平静地看着身旁异常安静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