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素芸虽然出自旁支,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且才貌双绝,品性纯良,让她嫁给谢九郎为妻,完全拿得出手。
然而,那样一个好女孩,谢九郎又配吗?
原本垂着头的陈莲听着听着,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她虽神情憔悴,眸色却清亮而睿智,说话不紧不慢,一条条一桩桩理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就是如今的陈歌。
她有些恍神,微微咬了咬唇,道:“夫人说得都很在理,妾也知晓这个请求很无理,但……王七娘一直想拜夫人为师罢?她那般敬重夫人,夫人又忍心看着她跳入这个火坑吗?
浔阳所有贵女都知晓谢九郎真实的性子,没有一个好女孩儿愿意嫁这样一个夫君,正因为妾如今嫁给了谢九郎,才更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王家自己有娘子,为什么偏偏让王七娘千里迢迢从冀州来到浔阳?夫人这般聪慧,定然知道原因。
夫人也许会觉得妾很虚伪,嘴里说着是不想让王七娘跳进这个火坑,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是,妾承认,妾这样做最终是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谢九郎不是一个好归宿也是事实,既然如此,何不选择一个双方都能得利的法子?”
陈莲这一番话可谓惊世骇俗,钟娘和蓝衣嘴巴都微微张大,一时不知道该谴责她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还是赞赏她的毫不遮掩。
陈歌也是怔然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你的行为,我暂且不评价,我想知道,你如何得知王七娘想拜我为师?”
王素芸想拜她为师的事情,理应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又是怎么神通广大地知道这件事的。
陈莲道:“妾昨天想找王七娘聊聊,一直在王家大门外等到她出来,妾是在那时偶然间听到她婢女让王七娘不要继续抄医书了,毕竟她是不可能回冀州了,也就不可能拜到夫人门下。
王七娘却说,她既然答应了夫人,便一定会把医书抄完,这与她最终能不能跟着夫人学习无关。”
这一番话听得钟娘和蓝衣都有点感慨。
王家这娘子也着实性子倔,只是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若当初她跟昌郎君定下了亲事,便不用遭受这一切了罢。
钟娘不禁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暗暗摇了摇头。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啊。
陈歌也默然了片刻,道:“我跟王七娘间,确实有些缘分,我也确实很欣赏王七娘。
可是就像我方才与你说的,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何况莫非你以为,只要我开了口,王七娘便会去退掉这门亲事?接不接受这门亲事,本就不是她本人说了算……”
“夫人,这一切妾都明白,妾也不是贸贸然来求夫人的。”
陈莲嘴角倔强地抿起,“夫人大可觉得妾这样做是自私自利,虚伪丑陋,但妾昨天去找王七娘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也很痛苦,她不想接受这门亲事,只是她就像夫人说的,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虽然她是冀州王家的嫡女,但在本家,她什么也不是,只是被家族为了利益牺牲的可怜女子罢了!
夫人,妾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去劝说王七娘,任何时候,认命都是最愚蠢的一件事,自己的命运是靠自己抓住的。
王七娘其实什么都明白,她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而这个人,妾认为,只有夫人能胜任!”
陈歌一直看着陈莲,说实话,陈莲的行为让她很意外。
不过,也许这个女孩子本来就是这么疯狂的性子罢,否则也不会做出为了逃避跟魏远的婚约,给谢九郎自荐枕席这种事了。
她咳嗽两声,慢慢道:“你这样说,该是有了能让王七娘逃脱这个婚约的法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