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水绿色窄袖襦裙,脸上不施粉黛,颜色却已如朝霞映雪,头上简单地挽了一个便于行动的发髻,跟他先前在浔阳的皇宫里见到的她,似乎又是不一样的神采。
区别最大的,是她那一双带着淡淡冷意的杏眸。
在浔阳的皇宫里,她见到他时,眼里有讶异,有困惑,也有谨慎。
然而此时的她,一双明亮睿智的眸子里明明白白显示出来的是疏离和深深的防备。
刘徐心里有一种惋惜的情绪缓缓升起。
虽然她这个样子也很美,但比起在魏远身边时,远远少了一份放松和灵动。
陈歌不想揣摩眼前人的心思,淡淡道:“刘二郎说,你费那么多心思给我设局,只是想请我帮你一个忙,刘二郎话语中的诚意我感觉到了。
只是,没想到刘二郎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请人帮忙的手段却那般粗俗呢。”
刘徐凝视着她,缓缓笑开,“夫人可是在责怪某带走了通州那个老妇人?夫人请放心,某不敢伤害夫人身边的人,这一点,夫人理应知道才是。
只是某想请夫人帮的忙迫在眉睫,见夫人久久没有回应,才出此下策。
只要夫人今晚随某离开,某自是会下令把老妇人安全送回她的住处。”
他说她理应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这是在暗示她,他把施荣和苏萍放走了的事。
陈歌却不接他的招,抬眸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不因一已私欲伤害无辜的人,本便是君子所为。”
一旁的天喜忍不住张了张嘴,有些佩服地看了那个看起来柔美纤细的燕侯夫人一眼。
这女子是明着说,郎君为了一已私欲把无辜的人扯进局中,不是君子所为啊!
虽然吧,自家郎君确实不是什么君子,但郎君会唬人啊,除非是他们这些身边的老人,认识郎君的人谁不觉得他是个翩翩君子?
便是他们这些老人,也万万不敢当着郎君的面说他不是个君子啊!君子的反义词,不就是小人么!
啧啧,这燕侯夫人,果然不一般。
刘徐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歌一眼,缓缓道:“谁跟夫人说,某是个君子了?”
饶是陈歌,也忍不住噎了一瞬。
一旁的天喜忍不住被呛了一下,拼命忍住才没有咳嗽出声。
好吧,燕侯夫人不一般,他们郎君更不一般啊。
是君子还是小人,他们郎君根本不在意好么,脸皮就是这么厚!
陈歌眼角弯了弯,看着他,“刘二郎对自己如此清醒,倒是难得呢。
只是这般,刘二郎让我如何相信你会真的放了何嬷嬷,刘二郎不觉得自己这番话太矛盾了么?”
“不矛盾,”刘徐一下子笑得更开了,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道:“某向来不是个君子,只是,夫人是不一般的。
在夫人面前,某愿意做个世人眼中的君子。”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暧昧。
陈歌身边的侍卫立刻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个白衣翩跹的男子,凌放也气势暴涨,仿佛恨不得自己眼中射出去的冰刀能贯穿刘徐的身体一般,又冷又重地道:“刘二郎,请自重。”
刘徐却不置可否地笑笑,看也没看凌放,依然凝视着陈歌,漫不经心地道:“若夫人不相信,大可派人去通州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