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正皇后不堪忍受宫中生活的沉闷压抑,甚至因此想跟仁德皇帝和离,仁德皇帝不愿意,便给她修了这么一条密道。
当初林婉清只是随口一说的话,难道竟是这对帝后爱情悲剧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陈歌觉得自己能理解文正皇后的心情。
文正皇后跟她一样,来自于自由自在的现代,而看文正皇后的军事才能,她很可能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等级不低的军人。
这样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可以称之为女强人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仿若金丝雀一般被困在小小的后宫中?
她身为皇后,即便仁德皇帝再爱她,也不可能放任她随意进出皇宫。
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即便是皇宫里的侍婢和朝堂上的官员,都不能随意进出,更别说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了。
仁德皇帝即便为了她,大费周章地制作了这样一条密道,但这真的就是文正皇后想要的吗?
她曾经意气风发,在战场上率领万千军士攻城掠池,现在却连到外头一趟,都要偷偷摸摸,仿佛做贼一般。
这只会让她成为了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的感觉更为深刻。
林婉清也说过,文正皇后那本手札中,也时不时透露出她对宫中生活的不满和烦躁,但陈歌那时候,并没有往深了去想。
刘徐说着说着,眼神又回到了一脸沉思的陈歌身上,“在仁德皇帝继任大统后,他们之间便时有争执发生,文正皇后想要自由,然而这恰恰是仁德皇帝给不了她的东西。
头几年,他们间的争执还不严重,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争执的次数越来越多,吵架和冷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们之间的火种,终于在文正皇后去世前的最后一年,爆发了。
当时,仁德皇帝为了文正皇后,强硬地不扩充后宫,然而帝皇的后宫,又哪里只是帝皇一个人的事情?
朝廷上的臣子一直对这件事不满,时常给仁德皇帝施压,后来,他们打算趁着仁德皇帝二十八岁生辰那天,让一众贵女进宫,看有没有机会得到仁德皇帝的垂青。
文正皇后对这件事十分不满,加上被困在了后宫中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被压抑得十分痛苦,就在仁德皇帝生辰前两天,他们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那之后,仁德皇帝搬回了自己的寝宫,两人直到仁德皇帝二十八岁生辰那天,都没有和好。”
刘徐讲述这件事时的语气不急不缓,细腻温和,虽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轻易便勾起了人心底的情绪。
陈歌突然觉得自己已是预料到了事情的进展,睫毛轻颤。
“二十八岁生辰那天的宫宴,帝后虽然一起出席了,但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过一次对视,更没有过一句对话,宫宴开始后没多久,文正皇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回到了寝宫。
那一晚,仁德皇帝喝了数不清的酒,底下的臣子察觉到了帝后间的不对劲,自然暗喜,在仁德皇帝中途到御花园里歇息的时候,一些大臣便让自己家中未出阁的女子也跟了过去。
最后,也不知道仁德皇帝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在御花园里,宠幸了当时他手底下一个将领的女儿。”
陈歌抿了抿嘴角,忍不住冷冷地开口道:“什么叫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道仁德皇帝没有在书里写吗?”
刘徐淡淡一笑,“仁德皇帝在书里写的是,他当时醉得人事不省,只知道醒来后,身边躺了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
她是他手下将领的女儿,不管如何,他都要给他的将领一个交代,因此他把那个女子纳入了宫中,封为美人。”
陈歌不自觉地轻吸了一口气。
文正皇后跟他之间本来就有间隙,如今又有了第三者的介入,这场原本让人殷羡的婚姻,已经注定是个悲剧了。
她轻轻开口,“史料中完全没有提到这个后来被他纳入宫中的女子,这也是仁德皇帝的手笔吧?”
仁德皇帝自以为深情,其实只是无形中伤害了两个女人。
另一个女子进了他的后宫,最后却是落得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她跟文正皇后之间,到底谁比较可怜?
刘徐似乎对她如今的反应很感兴趣,一直看着她,笑笑道:“如果某告诉夫人,那个女子进了后宫后并不安分,一直暗暗争宠,甚至设计让文正皇后流掉了肚子中的胎儿,文正皇后差点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夫人还会怜悯这个女子吗?”
陈歌一怔。
“甚至连文正皇后之死,跟她很可能也脱不了关系。
文正皇后失去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后,性子变得十分沉冷孤僻,后来有一天,她通过密道去了宫外,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
仁德皇帝心里担忧不已,立刻带人到了宫外寻找,却发现文正皇后的人匆匆来求救,说她突然被一群黑衣人追杀。
仁德皇帝连忙往那人指的城外方向赶去,见到的,却是已身中数支箭,躺在一地血泊中,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文正皇后。”
刘徐缓缓抬眸,一字一字道:“一切,已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