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以北,一夜之间气温骤降,俨然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天。
但过了大河,向南数百里之外,一座安静的小城中,却还是花红柳绿,阳光明媚。
在一处极为精致华美,几乎占据了小城三分之一大小的庄园之中,一个年逾古稀的华服老者正带着一脸开心的笑容,搀扶着另外一个更加苍老,头发都几乎掉光,整个人都瘦的如骷髅般的老人。
两人身后数十米外,则是数十名老少,但皆是男子,他们小心翼翼的跟随者前两者的步伐,连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仅仅是因为,那两人一个是江南宋氏现任族长宋梧,另外一个则是已经活了320年,即便是在大乾帝国的时代都堪称传奇人物的宋家老祖宗,名列大乾十大名将的宋山。
纵然他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可仍然是宋阀的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祖爷爷,今日的天气不错,您的气色也看起来也很精神。”
已经七十岁的宋梧,在其他时候堪比江南三州之地的无冕之王,但此时却是一副好乖孙的模样。
“嘿嘿,你这小猴子,今日兴师动众而来,可是有什么事?”那骷髅一样,仿佛随时会挂掉的宋山,说起话来居然意外的中气十足。
“祖爷爷,的确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呐,我宋家能有您坐镇,必可昌盛万年。”宋梧口中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事情,只是小事,但我有些拿不准,所以特来请教您。”
“说,我在听。”
“是这样,家族供奉的气运道人在几日前发现,天象有变,不利我宋阀,似乎这一次,我们很难独善其身了。”宋梧斟酌着词语道。
“既然难以独善其身,想必也就无法置身事外,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的,祖爷爷,我已经决定,出兵十万,北渡大河,先谋鹿城,再占晋州,以一州之地,封锁大河,逼迫其他几家低头,让出少许利益,但我宋家的家训不变,我宋家一直以来的立足之本不变,我宋家,只想做万年的世家,不想做争天下的帝王。”
“说的轻巧,然后呢?”
“祖爷爷,我有一个外孙,是大燕皇室的唯一继承人,他目前就掌握着鹿城区域,且接下来已经有了谋取晋州全部的潜力,我宋氏绝对无意争夺天下共主之位,更不会挟持他做什么太上皇,我宋家只会助他登基为帝,而晋州,就是我宋家送给他的礼物。”
除此之外,马车之中更有许多用篷布遮住的物资。
如果李肆在此,就会惊讶的发现,卫城张氏,早就已经掌握轴承的妙用。
此时在车队里,却还有一台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马车,掩盖得严严实实,车厢内,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道士。
道士对面,却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面带微笑,仿佛这不是在行军打仗,而是在游山玩水。
“如何?”
中年男子问道,道士睁开眼,自他眉心处,隐有一只天眼一闪而过。
“看不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命指定的天命之子不是那伪燕皇子李存肆。他就是天命拿出来撩拨六大门阀的,顶多算是一个为王前驱的家伙。”
“但就算如此,此子仍然不容小觑。”
“真的吗?”中年男子笑问,浑不在意的样子。
“南侧雁回山中,有不下二十处暗哨,应该都是那伪燕皇子的人,在暗中窥视我军行踪,节度使大人,不去遣人拔除么?”
道士又问,他这天眼,能看气运,能看神鬼,也能看埋伏。
“理他作甚,我又不是牵线木偶,一定要让天命牵着我的鼻子走,怎滴,天命想让我打我就打?都知道那李存肆不过一为王前驱的家伙,我干嘛还要浪费心思。不必管他。”
“但是节度使大人,那李存肆明显以气运镇压于雁回山山口之中,毫无疑问,他已经在那里修建了一处关隘,我军虽然无敌,但强攻一番,必有损伤,另外,老道这天眼,靠近被国运镇压的关隘,也就失去了效用,若那李存肆真的在半路埋伏,只恐不能提防啊。”
道士劝道。
“我又不准备打这李存肆,他在雁回山中建造十座关隘,与我何干?说到底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封锁大河的确是打在六大门阀的要害上,但千年门阀岂会只有这点底蕴,让他封锁去,今次,就是打着进攻这小屁孩的名义,一棒子打残了黑齿军,他们才是天命的搅屎棍,一旦成势,后果会很麻烦。”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这已经不是千年前了,天命可以轻易的影响每个人,六大门阀已经找到可以对抗天命的方法。
平日里,你说要共同对付妖魔,行,大家一起出力,但是你要学着搂草打兔子,那就真的对不起。
天命又算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