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怕她气过头又犯病,赶紧轻声细语地劝说:“母亲,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他们将来会如何呢?咱们且冷眼看着好了。”
老夫人依然气愤不已地说:“你让我如何冷眼看着?我看着十多年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老天倒底有没有长眼?咱们兰儿最是温顺守礼,嫁到他们三年,侍奉公婆,友爱姑叔,无不尽心尽力,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他们?便是因为三年没出,就要和离。后来兰儿有了,又诬陷她红杏出墙怀的野种。黑白颠倒,信口雌黄,毁了兰儿的一生,也夺了老太爷的性命……如果老太爷还在,今日咱们家何至于此?十多年了,这口气我一直咽不下……”
大夫人暗想,咽不下又如何?如今人家圣眷正隆,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态势。而阮府,徒然只剩下一个百年诗书世家的名号。见老夫人脸颊浮现不正常的红色,手指都开始发颤,赶紧到旁边倒一杯茶递给她,说:“母亲,你先消消气,可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颤抖着手接过茶杯喝着,大夫人又坐在榻沿,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一会儿,老夫人怒火渐消,说:“大媳妇,方才我想了想,觉得紫英真人收五丫头为俗家弟子,对咱们阮府来说是桩好事,不能回绝了。”
大夫人心里一紧,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说:“母亲,你的意思?”
“你给紫英真人回封信,就说咱们同意了,还有收徒仪式咱们阮府愿意出资操办。”老夫人顿了顿说,“到时候,咱们给所有的名门世家都发请柬过去,包括沈府。也让沈赟那个混蛋还有他家那个老东西看看,他们嘴巴里的野种如今的出息。”
“那五丫头的亲事呢?”大夫人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老夫人不满意地瞅她一眼,心想,说到这份上,你还只盯着小算盘。“大媳妇,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桩亲事原本就是迫不得已,如何五丫头有更好的出路,咱们作为长辈自然应该为她好好谋划。真人收她为徒,不仅她从前污损的名声干净了,而且也挽回咱们阮府的名声,对其他姑娘的亲事也有益处。当然这事是有点对不起亲家了,不过我想舅老爷肯定能理解。你现在就回去写封给他,好好解释解释,找个可靠的下人连夜送出去。赶到初十之前到涿州,聘礼应该还没有发出来,亲事也没有公开,不会损及王家的体面。”
大夫人知道已经回天无力,只得应承:“是,母亲,我这就去办。”
“还有,改日你亲自去一趟玉虚观,跟紫英真人商量一下收徒仪式,只管往风光里办,钱财物力什么的都别计较了。咱们阮府这些年都没有办过喜事,也该好好地显摆一下,免得被他们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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