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退下来后,换了便服,至索府去寻伍次友——自鳌拜被擒,索额图当日就派轿车将他请了回去——他不明白,怎样一个处置法,才算得“有益于君主图治之大计”,想听听伍次友怎样看待这个问题。
伍次友和明珠二人正说得热闹,见魏东亭进来,忙让座道:“快请坐,桌上茶现成的,请自用吧!”
“什么事说得这么高兴?”魏东亭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鳌拜的事。”明珠笑道,“大哥竟以为朝廷未必肯杀鳌拜呢,你道可笑不可笑?”
魏东亭立时大感兴趣,身子向前一倾道:“我方才从顺德茶馆里听来,都说怕要剐了鳌拜呢!”明珠一拍掌道:“如何?我说么!”
“剐了便是一大失策!”伍次友冷冷道,见魏、明二人凝神静听,便接着道,“鳌拜如今已成案上的肉,杀不杀能有多大关系,然而四位顾命大臣,当初立业时,出了很大的力。索尼老死,下余的人戮的戮,剐的剐,败坏的败坏,竟没个好下场,朝廷能不虑到百官寒心?”他端起茶,呷了一口,“这是一层。更要紧的,现在南方不靖,战事将起,可有好多统兵将领都是鳌拜故旧。杀了鳌拜,谁能保他们不起疑惧之心?”
说到此,魏东亭和明珠恍然大悟,原来康熙举棋不定的缘由在此。
“伍大哥,”明珠原想问,鳌拜曾两次企图谋杀康熙,这罪难道可恕?忽又想到伍次友并不知内情,康熙又屡次严旨不许泄漏,话到口边又改口问道,“听说鳌拜几次图谋弑君自立,此等罪不杀,哪里还有可杀之罪呢?”
“从他平时的为人看,想必有这等图谋之心。”伍次友沉吟道,“圣命至今不下,怕就在这些事上夹住手了。”说罢笑道,“你二位有功名在身,我可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正说着,索额图也来了,魏东亭和明珠便都站起身来。伍次友忙躬身让座道:“东翁,恭喜,不日便要高升了!”
“我喜,先生更喜!”索额图呵呵笑着坐下,模棱两可地道,“如今天下升平,以先生大才,必得朝廷重用!”
“龙儿呢?”伍次友道,“我已回来多日了,他去进香还没有来么?”
索额图微笑答道:“他么?昨儿有信儿回来,三日大醮完后,随太夫人一起回京。到时你就可见着他了。”
魏东亭见没事,便起身告辞道:“明珠兄弟陪着大人、先生说话儿,我回去处置点事务再来。”
他刚回到虎坊桥自己的住宅里,老门子便来回话:“大爷,外头一个女子要见你哩!”
“女子!”魏东亭一时怔住,再也想不起是谁,忙赶出来瞧时,在门洞里正遇上史鉴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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