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也沉下了脸,说道:“你也忒是多虑!这一层我也想到了,西北通往科布多的路上不是荒草滩、沼泽地便是沙漠瀚海。他真的逃出去,我们的轻骑兵是做什么的,难道我们的马比他们跑得慢么?大炮本来就少,倘若正面攻不进去,葛尔丹根本就不用逃,这个仗就打成对峙局面了,你怎么向皇上交差?”飞扬古沉吟了一下,说道:“只怨我调度无方,没有早些看出来。这几日工夫,满可以从狼瞫部抽出些兵力扼守西北的。此时我想,最要紧的是不能放虎归山,这里多打些日子也没什么干系。”索额图冷笑道:“你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是昏聩!夜长梦多,罗刹国只要知道葛尔丹和我们打成平手,立即就会增援,战火蔓延,说不定会毁了尼布楚新订条约。坏了朝廷大局,这责任你来承担?”
他摆起了上书房辅政的身份,又是骨头又是刺,分量极重。飞扬古深悔当时康熙派索额图来时,没有请旨将全军指挥权交给他。如今倒好,仗打胜了索额图居功,打出毛病儿来索额图无过!思索良久,飞扬古咬着嘴唇道:“中堂,不是我驳您面子,四十三门大炮全用在正面,不妥当。葛尔丹在西域也打过败仗,此人背后有**和罗刹资助,恢复极快,逃出去就是祸害!”
“那就调十门炮过去。”索额图也仔细想了,这一场争论毕竟瞒不过康熙,若真的有所疏忽,康熙难容,因道,“有十门炮足够用了。”
飞扬古憋着一肚子气,下令调过十门红衣大炮。直待午时过后,他方与索额图披挂停当,过西拉木伦河,来到阵前。此刻左翼参将年羹尧,右翼佟国纲各率步军一万,骑兵五千,刀出鞘,箭上弦,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出去。飞扬古叫过二人,狞笑着吩咐道:“驼阵先用炮轰,开了缺口,立刻冲进去,将葛尔丹各营分割开。国纲,以你为主,擒住葛尔丹就是首功!若有逃逸,我就顾不了你弟弟是什么上书房大臣了!”说罢,将手中血红的大令旗“哗”地一挥。
三十三门红衣大炮立刻怒吼起来,飞弹挟着浓烟,闪着火光飞向敌阵,一千余名鸟枪手站在阵前向景峰敌阵猛烈射击。几乎与此同时,葛尔丹阵中三百火枪手也向清军发射。他们虽无大炮,但俄罗斯式火枪确比清军精良得多,射程既远,准头又好,且集中火力专打炮手,清兵中炮手早有四十余名饮弹而亡。亏得飞扬古每门炮配备的炮手多,若照编制常例配备,少说也要哑了十门。此刻枪炮之战打得激烈,景峰下,西拉木伦河畔炮声隆隆,震得大地剧烈地撼动着,景峰下几处起火,在北风中噼啪作响,战场上浓烟黄尘直冲云天,杀声鼓声不绝于耳,甚是紧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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