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仲自梦中醒来，有一阵恍惚。

他本以为，已经过完了一生。抬手打量着自己的手掌，还是年轻的皮肤。

所以，一切都只是梦吗？

他笑了笑，却显得苍白无力。

起身穿好衣服，洗漱，父亲让人请他一起用早膳。

一家人坐在圆桌上，秦仲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这也是在父亲的众多子嗣中，颇受宠爱的原因之一。看到父亲、大哥和小弟脸上的心不在焉、满脸郑重的神情，他心中还留有疑惑，直到父亲开始说话。

秦王端起桌上的粥，又放下，扫视了一圈，看着自己的孩子们都望向自己，叹了一口气。

“父亲不想夺位了，之前与你们说的，就作罢吧。”秦王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夹了菜，“来，吃饭。”

秦仲有些惊讶父亲的反应，他塞了几口粥，突然心间一颤，莫非他们也做了同样的梦。

这么一想，就释然了。

当功成名就成为目的，人生里就丧失了其他重要的意义。

他夹了一筷子菜给了父亲，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上午，将军府内。

“大人，你们昨天晚上背着我和小十三，出去做什么了啊？”

阿宝吃着一块点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软塌上的无忧。

少女摸了摸鼻子：“没有啊，我昨晚很早睡了。”

“可是，小十三说，他昨天晚上看到你出去了。”

“哦，他看错了，我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我。”

阿宝没有在意，她又拿起一块点心，嘴巴囫囵着：“唔，将军府的桃花糕真好吃。”

无忧看着阿宝鼓鼓的脸，忍不住捏了捏。

“好吃就多吃点。”

这时，子虚走了进来。

他看了无忧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碍于阿宝在场，没有开口，只是坐在厅中，抿着唇没有讲话。

无忧疑惑，不明白子虚进来之后，为什么不讲话，但想到他们昨天出门，瞒着阿宝干的大事，就对阿宝说：“我想吃清风明月的烤鸭了，阿宝，你去帮我买吧。”

“好，正好我想吃炸鱼酥了，我去买。”语毕，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子虚大哥，你想说什么？”少女眉眼弯弯。

子虚捏着手中的茶盏，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我送你回藏剑山庄吧。”

“啊？”无忧诧异了一瞬，“这里的事，我还没做完呢！”

子虚皱着眉，凝望着少女的脸，眼神中似有担忧。

半晌他才道：“可是，你的身体……”

少女展颜一笑：“我知道，做完这些事就好。”

子虚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她要离开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至无忧身前。

“你回去，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他面色冷峻，但是说出来的话，像是在恳求。

无忧眨了眨眼睛，没太懂他话里的意思，歪着头说：“可是，我自己可以的啊。”

子虚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无忧正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管家就来进来了。

管家先向两人拱手见礼，接着说道：“少爷，大盟国兮音公主到访。”

“不见。”子虚冷声回绝，没有片刻犹豫。

“是。”管家应声恭敬退下。

“她来做什么？”无忧摩挲着扇柄上的玉玦，垂眸想了片刻，“子虚大哥，你带我去皇宫吧。”

“你又想做什么？”男人的语气里过着怒意。

无忧打开手中的折扇，轻抚着上面的画，那是她之前缠着哥哥画的。低垂着眼睫，漫不经心地道：“虽然我用入梦术，让几位皇子暂时失了争夺的心思，但是皇帝一日病着，政权还是不稳当。”

“你想治好他？”

“我想他退位。”少女唇角微勾，“让有能力的人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