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那也是好的。
他缓缓踱步走到船尾,却见秋长天已在那里。
“洺兄,我们这一番算是空手而归一事无成吧?”秋长天回首看着他道。
“这已算是不幸中大幸了。”洺空却沉沉叹息道。
“也是。”秋长天点头,“那一日,若丰家后人未现身,我们或许真的要尽亡于此。”
洺空却是淡不可察的摇摇头,脸上有着一份很深的忧虑。
“洺兄?”秋长天看着他,“你为何忧思?”
洺空沉默着,忽然转首望向数丈外的另一艘大船,明二、兰七便在那艘船上,而明、兰两家的属下却依如来时般无迹可寻。
“洺兄?”
洺空回首,缓缓道:“洛贤侄曾经告sù 过我,东溟的‘云门九幽’尽毙于明二公子与兰七少之手。”
“啊?!”秋长天闻言一惊。他是与那九幽交过手的,自然知晓其功底,连他都不是对手,那两人却能杀尽……九幽!这武功……
“明二公子与兰七少武功之高确是当世少有,但九幽合力绝不会比他两人联手低,而最后却是九人死予两人之手,那绝非只是武功的问题。”洺空语重心长的道。
“那是?”秋长天惊疑不定。
“曾经,在二十年前我见一人独战六名一流高手,那人的武功,其中两名高手联手便可与他旗鼓相当,可到最后,却是六名高手毙命。”洺空目光落向海天相接之处,显得隐晦难则,“而那人虽深受重伤,却依然活了下来。我与那人齐名,向来也是相争惯了,自问武功绝不比他低,可若要我一人独战六名高手,却绝无必胜的把握。所以,那时我甘愿向那人认输,可那人却是哈哈一笑,道并非他的武功比我高,而是他自小长于杀戮,早已习惯于杀戮,不论武,只论杀人,他可以杀比他武功强很多倍的人。”
这一番话,秋长天怔了半晌,蓦然明白过来,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武林到了此代,该说是全盛之时,门派之多,高手之众,以往都不可比。可此刻,还余下多少呢?”洺空转头看着秋长天,“东溟岛上的一切,那两人自始至终都尽握于掌。长天兄,那两个孩子太不简单了。”
“你是说……”秋长天此刻已是心寒胆颤。
洺空默然。
许久后,秋长天回神,然后深深感慨:“我们……竟然不知不觉中老了。”
“嗯。”洺空默然了半晌,然后沉沉叹息起来,“那样的人物,数十年也不见得有一个,而当代却一下子出了两个,唉,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回去后,江湖又会是一番什么模样?”秋长天仰首,望向碧空,“只希望莫有大祸大劫。”
洺空却移目看向船头的宁朗,碧海上,晴空下,那个穿着一身蓝衣的少年的身影是如此相衬相融,清旷而明暖。
“若是能给这孩子一些时间就好了,他日必能蜚声九天。”
船一路向西,往着皇朝进发。
那些日子,天气十分的好,日日晴朗,未有风雨。
而在般行茫茫大海的那些晴朗悠然的日子里,兰七与明二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话。
“假仙,武林在你我手中会是什么样,似乎可以一眼看到。”
“端看你想看到的是什么。”
“可若是在宁朗那样的人手中,你说会是什么样?”
“哦?”
“你我不信仁善不信侠义,可我们并不怀疑宁朗有这样的东西,不是吗?”
“他是这世间的异数,少有。”
“我们看过太多丑陋的东西了,可是难道你不好奇他会带来一些什么东西?你我也曾遇见过,世人中有些无论受了多少不公多少苦难,心中依旧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会看到美的好的东西,甚至相信着那从没见过的总有一天能见到。那时,我们总嘲笑那些人愚蠢。可是,你我此刻既然能看到他,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很想看?”
“既然你我都没法杀死对方,这似乎也是一个解决之法,不是吗?”
“未尝不可。”
那一日,两人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日后的武林之主,只是那轻描淡写间也带有淡淡的遗憾。遗憾的是什么,却只有那两人清楚。
于是,在某一日,兰七于船头看到对面船头的宁朗时,她浅淡的却是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了宁朗耳中。
“宁朗,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你若有本事当上武林令主,那我们便放手。若你没本事当,这武林我们便拿下了。”
“啊?”船头的宁朗呆住了,几疑是梦。
可兰七没有再说,她只是转过头,与身旁的明二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见明二微微点头,神色淡雅如昔。
碧海上,晴空下,船头迎风玉立的那一青一紫的身影,是如此的绮丽如画。
后来,东溟海还见证了这样的几句话。
“假仙,你也给我种一株‘兰因璧月’吧。”
“我为什么要种?”
“因为我喜欢。”
“不种。我要种也只种‘碧妖花’,‘碧眸花’,又或是‘碧莲花’。”
…………
“兰因璧月”随着丰家后人归去了,也永远的消失于武林,“白风黑息”的传说或许也将远去,武林新的传奇已经掀开了第一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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