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儿六岁之前父母双亡,是鼓楼一带的丐帮收留了他,至于他后来为什么脱离了丐帮,改行拉洋车,文三儿一直讳莫如深。丐帮向来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江湖团体,其内部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和行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和法律。叫花子是不可小觑的,他们一旦结成团伙,其能量之大连警察局也得让三分。二顺子曾问过文三儿在丐帮里的地位,文三儿总是笑而不答,这种暧昧的态度很容易使人产生一些联想,因此二顺子深信文三儿在丐帮里地位很高。
文三儿的二两酒下肚,按惯例已经进入一种亢奋状态,他正在给二顺子讲“燕子李三”的逸闻。据文三儿说,李三曾和他拜过把子,他比李三小几岁,因此文三儿管李三叫“三哥”。
文三儿又要了二两酒,眨着红红的小眼睛侃侃而谈:“那还是民国二十三年的事儿,那天我拉车出了一身臭汗,正坐在正阳门楼子下面乘凉,就觉着有什么东西掉在我脑袋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妈的栗子壳,×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儿?敢往咱爷们儿脑袋上吐栗子壳,这不是活腻了吗?我抬头刚要骂,却发现上面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再仔细瞅瞅,发现栗子壳是从正阳门大牌匾后面掉出来的。噢,我明白了,我三哥叫我呢。那牌匾离地几十丈高,一般人瞅着都眼晕呀,除了我三哥谁还有这能耐?我就喊,三哥,您找兄弟有事儿吗?我话音没落,就见那牌匾后面‘嗖’的一道白光冲那楼角的飞檐去啦,再一瞧,你猜怎么着?我三哥一个‘倒挂金钩’挂在了飞檐上……”
二顺子听得眼睛有些发直,他咂巴着嘴道:“啧,啧,文哥,这是真的?你怎么没和李三学学轻功呢?”
“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是有规矩的,朋友是朋友,门派是门派,我和三哥是平辈朋友,各有各的门派和身份,哪有互学功夫的道理?好好听着,别他妈瞎打岔……那天我三哥倒挂在飞檐上问我,兄弟,今儿个晚上有工夫吗?要没事儿就陪我泡泡澡去。我说行呀现在就走吧。三哥他一个‘鹞子翻身’就飞下来了,飘飘忽忽地正落在我的洋车座上,我扶着车把愣没觉出分量,要不怎么叫‘燕子李三’呢……”
文三儿朝窗外一指:“你看马路对过儿,那不是个澡堂子吗?我三哥洗澡就认那儿。那天也是该着有事儿,我们俩刚进澡堂子就让侦缉队的眼线给报了。我三哥脱衣服比我快,我裤子还没脱下来,他已经蹿进池子了。等我脱光了往里走时,侦缉队的人也到了。好家伙,四条大汉进门就扑进热水池子,想把我三哥按住。你想啊,侦缉队的人是好惹的吗?没点儿本事想干侦缉队?门儿也没有。当时我慢了一步,晚进去几秒钟,就听见‘扑通’‘扑通’几声,你猜怎么着?我三哥一眨眼工夫就把四条大汉撂平在池子里啦,跟他妈扔面口袋似的……三哥他光着腚一个‘旱地拔葱’蹿起两丈多高,只见一道白光从天窗射出去,天窗的玻璃‘哗啦’一声都落在那四条汉子脑袋上,砸了个头破血流。我抄了块浴巾往腰上一围,也蹿到了门口,见我三哥站在澡堂的房顶上,像只老鹰一样一纵身就飞过马路,落在路南的房顶上,他回头冲我一抱拳,身子一闪就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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