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湛浅浅舒了口气,道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我是想用他们实验室最新的治疗方案,据说可以杀死癌细胞,预后良好。”
蒋丽娟反驳:“你说的那些技术,都还没得到临床证实,你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当小白鼠?”
文湛却说;“医学进步,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而且万一他们的技术有用,那我就能彻底治愈。”
“可万一他们技术不成熟,你就成了牺牲品!”蒋丽娟无法接受儿子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急得心焦难耐。
文湛不言语,但那默然抵触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蒋丽娟没辙了,转头看向丈夫。
可文江河除了摇头叹息,亦是毫无办法。
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蒋丽娟重新看向儿子,脸色透着一种为难纠结和认命的颓丧无奈。
“阿湛,你是不是因为……我逼着你跟穆晚晴分手了,你故意跟我赌气?还是你觉得跟她分开了……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了?”
她觉得儿子是在效仿她——用她之前用过的手段,报复她。
文湛没说话,但心里却微微蛰了下。
他着实没想到这点。
之所以坚持要去国外治疗,一来是不想穆晚晴知道他生病的消息,想自己偷偷地把病治个差不多了再告诉她。
这样她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
二来,他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国外实验室的治疗方案,虽说还未完全推广用于临床,但安全性也还是靠得住的。
也有国外的富豪去做过“小白鼠”了,结果出乎意料。
他是权衡考虑后做出的决定,并非为了赌气或自暴自弃。
命是他的,只有一条,他怎么可能当儿戏?
可现在听母亲的问话,她显然误会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立刻解释,消除这个误会。
不过他正要开口时,心念一转,突地又改变主意了。
“妈,你想多了,我没跟你赌气。”他淡淡地安抚,听起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蒋丽娟看着他,脸色透着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道:“不是的,你肯定在跟我赌气。”
文湛无话可说,起身丢了句:“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跟爸答不答应,这件事已成定局。”而后上楼回房了。
蒋丽娟跌坐在沙发上,肩膀耸动,兀自哭泣。
文江河知道妻子是真得担心,只能劝:“你也往好的地方想想,万一那新药真有用呢,儿子不就好端端地回来了。”
梁丽娟哭着抹了抹泪,“你也是自欺欺人。你没看出,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他在恨我,连自己的命不要了,也叫我不好过。”
“你想多了,儿子都说了,没跟你赌气。”
“他什么脾气你不懂吗?他能承认吗?”
“……”文江河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呆呆地坐了会儿,梁丽娟情绪平复了些,兀自叹息:“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报复我们……”
“就算有错,都报应在我一人身上不行么,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阿湛都不放过……”
她呢喃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又落下。
文江河也心酸。
这个问题,他也曾在失眠睡不着的深夜里,问过自己跟老天爷无数次。
男子汉大丈夫,他没在人前颓丧,没有哭天喊地,不是不痛不伤心,只是沉沉压抑着。
“行了,你别这样,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凡事看开点。”文江河以前责怪过妻子的,可现在也怪不了她了。
蒋丽娟沉默着,好一会儿,她转头看向丈夫,“你说……我去找那女人怎么样?”
文江河没懂,“找谁?”
“还能有谁?穆晚晴啊!”蒋丽娟又振作了几分,说话语气都足了,“去找她,她一定有办法说服阿湛的。”
文江河皱眉,有些不赞同:“他们早就离婚了,现在被你逼着也断了关系,你再去找人家……”
“情况不一样啊。他们就算离婚,也还有两个孩子,文湛若是出了事,孩子们就没爸爸了,她身为孩子的妈妈,不应该关心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