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短小,目露精光的差役不慌不忙地在青楼内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观察,然后将刺客射来的箭矢拔下,细心地观察箭矢上的线索,又循着箭矢的方向走出门,找到神射手潜伏的地点。
最后差役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顿时面露深思之色。
赞悉若见状心头一沉。
那股吐蕃特有的檀香味,果然被发现了。
接下来的查案过程,赞悉若已懒得再看,他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线索已经被发现,真相还远吗?
重伤的李钦载已止住了血,但人还在昏迷中,被部曲们抬到拼起来的矮桌上,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软褥。
大半个时辰后,青楼外又传来动静。
这次动静比较大,一群披甲禁卫开道,禁卫铁盔顶上插着一支天鹅翎,正是宫中的羽林禁卫。
接着又是一群宦官急步行来,将青楼内外清场,最后一乘御辇匆匆在青楼外停下。
李治身着简单的褐黄圆衫,脚上踩着一对木屐,在宦官的搀扶下,走下御辇,迈步便朝青楼内走去。
赞悉若看着这般仪仗排场,愈发惊惶不安。
大唐天子居然深夜出宫,御驾亲临了,李钦载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如此重,此事焉能善了?
“发生何事了?景初怎么了?”
无视周围众人行礼,李治劈头便问道。
冯肃眼眶一红,李家部曲们默默让开了一条道,李治便看到了躺在矮桌上奄奄一息的李钦载。
李治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李钦载身前,俯身悲声道:“景初,景初醒来!”
冯肃哽咽道:“陛下,五少郎失血过多,人已昏迷,部曲们正满城遍请名医……”
没等冯肃说完,李治扭头道:“秦鸣鹤,秦鸣鹤何在?”
七十多岁的太医署令秦鸣鹤从禁卫仪仗中走出来行礼。
李治指了指李钦载,道:“太医们都来了么?快给景初治伤,他必须活着!”
秦鸣鹤不敢耽搁,急忙领着一群老迈的太医上前,为李钦载解下腹部的布条,重新清洗伤口,换上更好的伤药。
人群沉默,大家都看得出,天子已震怒,谁都不敢出声。
李治脸色铁青,在堂内来回踱步。
沉默半晌,李治突然抬脚朝冯肃狠狠一踹,怒道:“你是景初的贴身部曲,你们是怎么护侍他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当时人在哪儿?”
冯肃和李家部曲纷纷跪下,垂头愧疚不语。
李家的部曲,李治不便处置,扭头望向雍州刺史杜贞松,喝道:“你呢?你这个雍州刺史该当何罪?这里是长安城,是朕的皇城国都,当朝郡公居然被刺杀,得手之后刺客轻松远遁,杜贞松,你该死啊!”
杜贞松吓得急忙跪下,脸色苍白却不敢辩解,只是连连称罪。
李治阴沉着脸环视四周,冷冷道:“朕不管你们如何侦缉,用什么手段,三日内,朕要看到结果,雍州刺史,万年县,还有刑部,大理寺,百骑司,甚至是巡城的金吾卫……”
“尔等全力侦缉,三日内,朕要见到那些刺客,哪怕他们躲在老鼠洞里,你们也要给朕掘地三尺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