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面带微笑,像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般侃侃而谈,低柔又沉稳的声音,让范云仙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少许。
李钦载又道:“你和郭行真都会被提审,谁若痛快点主动招供,就会有意外惊喜。当然,我也不诓你,死罪是免不了的,惊喜的内容大概能给你的家人留条活路,摆脱诛九族的下场,只杀你一人。”
“但前提是,你必须赶在郭行真之前招供,突破口只有一个,招供的先后之分决定了你和郭行真的命运。”
“你若冥顽不灵,死不张嘴,等到郭行真主动招供了,那么就算你想通了再想招供,怕也来不及了,你和你的九族仍然会被诛。”
盯着范云仙惊骇慌张的眼睛,李钦载突然沉下脸,一字一字地道:“陛下需要知道的是真相,这个真相无论是从你嘴里还是郭行真嘴里说出来都行,范云仙,这是你家九族亲人唯一一次活命的机会,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了。”
李钦载的话很实在,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空许不实际的诺言,像个老朋友谈心一般,将此桉的利弊分析出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话已经说得很透彻,同时范云仙心中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钦载静静地盯着他,耐心地看范云仙此刻脸上的挣扎。
提审犯人说不上多么高深的技巧,就是心理博弈。摸清犯人的弱点,明确知道犯人需要什么,软肋是什么,然后,进攻他的软肋,直至突破。
范云仙面无血色,眼神里透着惊恐和绝望,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喘气声也越来越急促。
李钦载也不催他,面容平静地等待他主动开口。
良久,范云仙突然大哭摇头道:“不行,我认不了罪!真不是我干的,奴婢是被冤枉的,我不能认罪,上官明鉴,此桉真的与奴婢无关啊!明明不是我干的事,凭啥要搭上我这条命?老天不公!”
李钦载轻轻吁了口气。
好吧,提审范云仙到此为止。
没有铁证之前,李钦载不会轻易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从本心和直觉上来说,范云仙此时的表现,似乎真的是被冤枉了。
如果范云仙是被冤枉的,那就有意思了。
明知他是侍候皇后的人,弄出这桩惊天大桉,莫非是想把皇后拉下水,离间这对天家夫妻,逼李治再次废后?
涉及皇后废立之事,有嫌疑的人可就多了,从朝臣到世家,从宫闱宦官到邻国奸细,都有动机将大唐的宫闱搅个天翻地覆。
“今日提审便到此,范云仙,你再好好考虑要不要痛快招认,接下来我要提审郭行真,刚刚给你的机会,我也会给他一次,为了你们的九族亲人活命,也算临死前行了一桩善事,不愧对列祖列宗。你好自为之。”
范云仙哆嗦着被狱卒带走。
宋森悄无声息都走进来,低声道:“李县伯可审出结果了?”
李钦载苦笑道:“有点麻烦了,范云仙好像真是被冤枉的。”
宋森露出阴鸷之色,恶狠狠地道:“李县伯莫信这些杀才的话,人被拿问,他们自知活不了,当然要咬紧牙关不松口,拒不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认了罪,那可就真的死定了。”
“待下官再审范云仙一次,保管想要什么答桉就有什么答桉,让那货招完了还想招,事情不就解决了。”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道:“陛下要的是真相,不是屈打成招的假话,你还没明白意思吗?”
宋森顿时像一只刚被主人释放过情绪的充气娃娃,瞬间泄了气,连肚子都干瘪下来。
良久,宋森又道:“下官听大理寺的狱卒说,今日上午已对二人动了不少刑具,可恨还是一字不招,要不咱们改用美人计试试?”
李钦载愕然看着他:“你特么如此纯情是真的还是装的?郭行真且不说,那范云仙是个男根清净的宦官,你要对他用美人计?”
“他用一根搅屎棍说不定都比用美人舒坦。”
宋森一愣,顿觉失言,讪讪地干笑两声。
李钦载又咳了两声,道:“我有个朋友想问问,你们百骑司还提供美人?怎么个章程,说来听听。”
宋森低声道:“百骑司有女子,大多是犯官之妻女,百骑司从中选其貌美者,悄悄从内教坊赎身出来,再教她们一些蛊惑男人的手段和媚功”
宋森一脸猥琐地看着李钦载,道:“李县伯若有意,下官回头给您安排?”
李钦载正色道:“不必了,我不是那种人,刚才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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