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骆宾王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李县伯,矜持点,您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李钦载迅速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
英国公府的中门突然打开,李勣穿着朝服,领着李敬业快步走出,刚站到李弘面前,李勣和李敬业便忙不迭行礼。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臣李敬业拜见太子殿下。”
李弘一惊,急忙左右手托住他们的胳膊,道:“万不敢当英公之礼,今日晚辈是来赔罪了,得罪了英公府上的贵子弟,还请英公恕我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殿下言重,老臣惶恐,殿下莅临寒舍做客,寒舍蓬荜生辉,赔罪之说,再也休提。”
李弘摇头,又望向李敬业,二话不说行了一礼:“害敬业兄无端受此牢狱之灾,是我的错,请敬业兄原谅我一时糊涂,莫记恨于心。李弘向您赔罪了。”
李敬业慌张得扑通跪在地上,道:“殿下莫折煞臣,臣万不敢受此礼。”
挨个儿赔罪后,得到李家祖孙亲口原谅,李弘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人生在世,难免有鬼迷心窍之时,这次若非父皇点醒,我差点犯下大错,害了我大唐股肱之臣,英公和贵子孙大度不弃,是我的福分,多谢。”
不得不说,李弘赔罪的态度从头到尾非常虔诚认真,李家上下就算心里有点疙瘩,此刻也彻底原谅了他。
犯错,知错,认错,错而能改,还跟他计较什么?
祖孙三人将李弘请进门,前堂坐下。
太子驾临,必然是要隆重招待的。李勣拍了拍掌,酒宴立马开始。
久难一见的府中歌舞伎和乐班也出来了,美貌妖娆的舞伎正要摆弄长袖为宾客舞一曲,却被李弘果断叫停。
“英公莫怪,今日晚辈是来赔罪的,赔罪举宴本已不该,若还享以歌舞,便违了晚辈的本心,今日便不必歌舞娱客了,晚辈借府上美酒,敬英公和敬业兄,以及景初先生一杯。”
说完李弘满饮一盏,朝祖孙三人亮了亮盏底。
李勣心情此刻也不错,捋须呵呵笑道:“殿下不错,不愧仁德之名,老臣已见未来明君仁君气象,臣为大唐社稷贺,为天子和太子殿下寿。”
说着李勣也满饮了一杯。
一席酒宴,宾主尽欢。
宴后,李弘告辞,李勣亲自送出门外,李弘却将李钦载拉到一边,低声道:“今日赔罪的话已说得够多,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景初先生,前日冒犯,还请莫往心里去。”
李钦载笑道:“无妨,事情已经过去了,臣不是揪着不放的人,殿下今日赔罪,其礼实在有点隆重,臣承受不起。”
李弘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文钱,双手捧在手心,递给李钦载的同时,腰也弯了下来:“这是我的正式赔礼,还请景初先生收下。”
李钦载目光莫测地看着面前这一文钱。
其实昨日向李义府提起这一文钱的时候,李钦载心里有点怨气,于是提出了这个条件,目的是用这一文钱向世人说明此事的是非曲直。
赔给我一文钱,就说明你错了,错了就得端正态度,老老实实赔给我。
现在李弘捧着这一文钱,李钦载却犹豫该不该拿了。
人家态度已经如此端正,再拿这一文钱,是不是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然而想到整件事的是非曲直,李钦载还是接过了这一文钱,塞入怀里,笑道:“殿下,臣冒昧收下了,这件事便揭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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