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遇霞帮着安顿好严观,又看着萧韵吃饭睡午觉,自己便兴冲冲地溜了去寻钟幻。
若有这样的高手妙人做师父,自己的人生道路岂不是终于可以摆脱无聊庸常了?
他已经打听到钟幻收了一个年过三旬的周适周啸天,那自己这个年近四旬、自甘居幼的徒弟,他也应该不太会拒绝吧?
可是当他到了钟幻的居处,却被告知:“小郎君出门了。”
“去哪里了?”游遇霞有点儿不信,他觉得肯定是精明剔透的钟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打算考验自己来的!
守院门的小丫头歪着头看他,像在看一个傻子:“大中午的,我们小郎不吃饭吗?当然是去吃饭了!”
游遇霞才不信这话,不依不饶:“去哪里吃饭了呢?钟郎一直都嫌茂记的饭不好吃。这时节不该在家里凉凉快快地等着家里的厨子……”
“当然是去郡主那里了呀!”小丫头一句话把游遇霞堵了回去,“这几天忙活你们,小郎一直都没空去看郡主。如今你们都活蹦乱跳地能去逛庙了,我们小郎当然就要去看望郡主了呀!”
游遇霞一口气堵在胸口。
好吧你说的都对!
悻悻而去。
在永泰坊沈宅生了气离开的钟幻如今再去,倒不是因为不生气了,而是因为他急着把从普济寺得来的消息赶紧跟沈沉通个气。
“看来元闻竟然真的是自己坐化的,并非为人所害。”钟幻心里略有些惭愧。
还是他把这个消息放给了沈沉,以至于沈沉逼着余简离开了京城。
如今看来,余家竟是无辜的。
他是不是该跟沈沉陪个不是?
怀着一丝歉意,钟幻看向沈沉,张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因为他发现沈沉在沉默。
得知了元闻之死跟余简乃至于余家并无干系,她竟然也并没有表示?
难道……
“师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觉得自己被许多谜团蒙在鼓里的钟幻,终于不想再继续“尊重沈沉的**”。
他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最亲近信任的师妹时,越来越有一种迷茫和无力的感觉。
可当他这么问,沈沉却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再度抿紧了嘴唇,沉默了下去。
“你一向都不肯对我扯谎。但是,你又不想把你,或者你家,甚至还包括你和太后之间的秘密,告诉我,对吧?”
钟幻的脸色不悦地沉了下去。
沈沉低着头,抠自己的手,不敢看钟幻的脸。
钟幻站了起来,有些冷淡地看着她的头顶:“原来所谓的信任,都是局部的。”
局部……是,不完整的意思吗?
沈沉有些茫然地抬头,仰脸看着钟幻,依旧是满脸满心的依赖。
“我不想说那些伤人心的话。”
钟幻长长地吐了口气出去,转身,背对沈沉。
“毕竟,一旦我开口,只怕你我之间的情谊,都会毁在那些言语之下。
“因为,你会发现,我对你的所有指责,都是真的。
“若是你认为,你我的人生,从此以后,就应该渐行渐远,你可以告诉我。
“钟郎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硬。
“舌骨犹然。”
钟幻拂袖而去。
沈沉僵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永泰坊沈宅,从那一刻起,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