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该怎么让宗悍住手,他却想不出理由了。就算是宗悍真的住了手,那要怎么继续追查余家呢?
“原本如今的河北道,能对抗宗悍的,又跟离珠亲近的,还有个萧家。可是这一趟他想去求助萧家,却又被萧敢拒之门外,连那个被萧敢器重的萧家旁支子弟、叫什么二十二郎的,都不肯见他……”
听到这里,连椎奴都愁容满面了:“那可怎么好?宗家祖祖辈辈都轴得要命,若是没有萧家帮忙,老荀怕是杠不过他。”
“可你听见离珠刚才的话了。她最在乎的,是河北道的安宁。”
沈太后有些伤感地看向大殿门口。
她的女儿,是个真正的公主。心里只有大夏、中原、百姓、天下。
椎奴的眉心锁得更紧:“她可不知道您在让老荀和宗悍查余家,若是知道了……”
“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会假装不知道。”沈太后淡淡地说道。
椎奴想起来前几天刚刚帮着沈沉给尹氏准备的那些礼物,烦恼地摇了摇头:“咱们离珠重情义。对她好一分,她就还三分。对她好三分,她会还十分。余家毕竟还是有对她好的人。那些人,怕是……”
“那些人若是并没有跟着作恶,那到时候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沈太后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
椎奴却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只是,离珠始终不肯跟我们说实话……”
沈太后长长地叹着气,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哪怕是荀远从千里之外跑了回来,郑而重之地对沈沉说了先帝的临终遗言,并当着梨花殿满殿的人大礼参拜她,她还是没有半分要松口的意思。
“您也别太执着了。”椎奴软语相劝,“她守着的秘密,还不定多令人震惊呢。咱们都看得出来,那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您只要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害人,都是为了咱大夏好,就行了。”
沈太后轻轻地歪了身子,靠在榻上,喃喃道:
“我就怕那些秘密太过沉重,她一个小小的孩子,她哪里扛得住?”
沈沉游荡在皇宫里。
乱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宫城门口。
自己这其实,还是更加向往宫外的自由自在吧?
沈沉轻轻地咬着嘴唇,额头轻轻贴着大理石盘龙柱,躲在角落里,失神地盯着那两扇敞开着的宫门,和宽敞的宫道。
一道宫门,冰火两重。
外头的人无限好奇,只想进来看看有什么奇珍异宝,贵人们过着怎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有想要也进来成为主人、高高在上地住一辈子的。
而在宫里住过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更向往宫外的生活。
可以在西市看人群熙熙攘攘,可以到城郊看春光柳色,可以纵马出城、驰骋天下、踏遍山川、徜徉江河。
——等帮着皇兄收拾了韩震和那些野心家,就走!
沈沉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加快脚步,尽早揭穿韩震意图谋反的事实!
正想着,却远远地看见,荀远一人一骑,得得走到了城门处,下马勘验腰牌,跟禁卫军笑语。
“荀阿监,后会有期……”
沈沉失神地看着那个圆圆的身影,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