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瘪瘪嘴,不敢做声了。
小院果然偏僻,并且没有十分修整,外头还有不少仆人正在剪除杂草。
余绾只当看不见,直到软兜抬到了正房门前,才款款下来,先进了传出药香的屋子去。
在观音庵待了近三年的余绯刚刚恢复了一点精神,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脸上臂上的肉都瘦得干瘪下去,看着便是一副骨头架子一般。
余绾一眼看见曾经光鲜艳丽的五姐变成了这样一副鬼样子,先是一阵快意,接着忙悲从中来,掉着泪去拉她的手:“我的五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你是……”一脸怯色的余绯茫然了片刻,方不敢认地惊讶问道:“你是,六妹妹?!”
“五姐!我可把你盼来了!”余绾抱着她痛哭起来。
余绯有些木然地闭上眼睛由着她抱,过了一刻,方疲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令两人分开,淡淡地垂眸下去:“我已非昨日之身。六妹如今金尊玉贵,不要被我过了病气。还是先去父亲那里吧。”
余绾擦着泪坐在她床边不肯起身:“父亲还在军器监没回来。我回娘家便是来看五姐的。什么病气不病气的?快拿方子来给我看。”
跟王氏要了药方来,只见都是名贵的补养药材,心中闪过不悦,面上却露出笑容:“这可正好呢!昨天听说我要来家,婆母和大嫂给我收拾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这里头的几味药材。那可都是外头人捡了最好的送到韩府的,用在五姐身上,倒不埋没了它们了!”
因命人:“赶紧去把那些药材都找出来,休要管好坏多少,都送到五姐这里来。”
笑向王氏道,“嫂子不要吃味。只是如今五姐的身子是第一要紧的。那些好东西,我往后再多多地带回来就是。”
“瞧妹妹说的!难道五妹是你一个人的姐妹不成?还是我这个嫂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嫂子?你疼娘家姐妹,我这当嫂子的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王氏忙笑着说了,又加倍殷勤地命人去给余绯弄茶弄饭,煎药熬汤。
余绾便坐在余绯床边问起周姨娘和余绎:“他们在哪里呢?”
“姨娘说要替我赎罪,进了小佛堂便不再出门了。”余绯神情越发清淡。
余绾一看就知道她就是还在计较当初送她去观音庵的事情,抬眼看看王氏,含笑道:“嫂子有一大摊子家务要忙,很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们。我和姐姐说会儿话,等父亲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再去见父亲就好。”
“妹妹真是体贴。那我可就真走了啊?”王氏夸张地说笑着,却知道余绾有私房话要跟余绯说,不想让自己听见,满心不高兴地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旁人,余绾立时便拉着余绯的手哭了起来,又撸了自己的胳膊给她看:
“五姐,咱们的父亲不顶事,咱们得自己给自己挣前程!”
那原本晶莹如玉的手腕、小臂、大臂上,竟全都是青紫的握痕!
余绯大惊,失声道:“韩家竟然如此折磨你?!”
余绾倒在了她怀里,抓着她的衣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韩三他……他不正常……所以韩家才许了我做正室……他们天天说,韩家什么身份,若不是我狐媚,公主郡主也娶得……”
“可你是被韩震掳去……”余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便也坠了泪下来,回手搂住了余绾,“我只道你掉进了福窝,可谁知竟比我还不如。可怜的六妹,若是母亲泉下有知,该伤心成什么样?”
姐妹两个抱头痛哭,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