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熹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听在他的耳朵里,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在替宁王妃和牡丹郡主求情了。
没有人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潘皇后微微笑着拉了南猛到自己身边,指指外头的天色:“你瞧瞧,是不是该去睡了?”
小小年纪的南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问题会让众人都沉默下去,却知道此时不该继续追究,懂事地站了起来,从容地给沈太后和永熹帝、沈沉行礼告辞:“那我先去睡了。”
看着瘦削的少年慢慢走远,沈沉看了沈太后一眼,犹豫着,终于开了口,委婉劝道:“皇兄,宁王殿下那边,自然有国家律法裁决。可是惜姐姐已经离开了京城,似乎,没有必要再褫夺她的封号了罢?”
这倒也是。
已经流离在外,若是再夺了她的好名声,这个南家的女儿、昔日的大夏第一郡主,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会难过得紧……
永熹帝斟酌片刻,勉强点头:“功高莫过救驾。离珠今天护驾有功,这个情面,朕便赏给了你。宁王妃赐封宁国夫人,牡丹郡主封号不变。将宁王府撤掉匾额,改成宁国夫人府。”
又对沈太后道,“宁国夫人跟母后一向亲善,母后劝劝她。宁王叔自己心思不正,便是朕想饶他,国法也饶不了他。请宁国夫人善自珍重,休要等哪天牡丹回娘家时,再找不到家门。”
闻听此言,沈太后红了眼眶,连连叹息:“皇帝宽厚为怀,是大夏的福气。这个话,我必要当面告诉宁国夫人。请陛下放心,她是个识理的,必不会在这种时刻胡闹。”
潘皇后也含笑恭维了永熹帝两句,便柔声劝沈太后:“更深夜重,寒气凌人。母后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全仗着陛下英明果决,韩震这事竟算是已经了了。明天咱们还得接着过年呢。”
这话说得永熹帝得意非凡,呵呵笑着起身,竟亲自去搀了沈太后,道:“多年来一块大石头,如今终于从儿子胸口移开了。
“儿子往日里礼数粗疏,不曾好生尽孝,今天赶上大初一,竟连个头都没给母后磕一个。还请母后高坐,儿子带着媳妇、妹妹,给您拜年。”
沈太后惊讶地看着他,哈哈大笑,忙拽拽衣衫,端端正正坐好,笑道:“这个头哀家可必定要安安稳稳受着!”
正说着,忽然南猛从门外飞快地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叫:“这样的事,父皇怎能不叫我?我也要给皇祖母拜年!”
“不慌不慌,慢些跑。其实昨晚守岁的时候,不是已经拜过年了?”
沈沉眼看着南猛脚下一绊,急忙抢过去一把抱住他,心疼地查看一番,然后才笑着携了他的手,规矩地站在了永熹帝和潘皇后身后。
“儿子,儿媳,女儿,孙儿,给太后拜年。祝太后佳节长庆,福满新春!”
一室温馨。
沈太后和沈沉四目对视,热泪盈眶。
而永熹帝和潘皇后两人,一个志得意满,一个淡然矜持。
唯有不知世事的南猛,笑嘻嘻地跳着脚喊:“过年啦!过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