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抗旨自是不行。可若是对方戒备森严,您无处下手呢?”毛果儿贼贼地给他出主意,“您就假装是劫道的绿林,去冲一下车驾,抢些东西就跑。回来可以跟陛下说,那北狄使者似乎早已算到了会有厄运,紧紧地守着公主,让您无法下手。”
“陛下说,若是无法除掉公主,便让我提头来见。”潘霆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下头去。
毛果儿看着他露在了自己眼前的脖子,心说这颗人头大约是潘家最容易取的一颗了吧?!
“那您自己个儿做决定吧!是提了您自己的人头回来给陛下,还是把您整个儿潘家都搭进去。反正我估摸着您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世上的人头,陛下就没有一颗是舍不得砍的。小的言尽于此,告辞。”
毛果儿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毕竟跟智商低的人交往过多,容易连累自己。
潘霆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一跺脚,转身往清宁殿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路跑,毛果儿一路还在埋怨自己:“动不动就心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回到御书房门口,守门的小内侍眼皮抽筋一样冲着他猛递眼神,毛果儿挑挑眉,刹住脚步,却听见里头隐约传来秦耳的哭诉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心中更加后悔:怎么就为了一个潘家,竟让了这么大的空子给秦耳?!若是让他在其中再多搅合些事情,那只怕小郎和郡主商议的法子,就未必可行了……
“那老奴哪儿知道啊?您那么英明神武的,老奴一个听令形式的蠢人,老奴上哪儿揣测您的用意去……”秦耳的哭声持续不断地传了出来。
毛果儿心中顿时一松,肩膀都放了下来,泰然自若地抖擞精神,笔直地站在御书房门口,竖起耳朵来听里头的动静。
果然,永熹帝一听这句话,嗤之以鼻,冷笑一声:“还当朕是傻子呢?当年就这么蒙朕,多年的手段都没变过啊!”
指指下头跪着趴在地上哭的秦耳,喝道:“朕自然是要用你的!不然早就杀了你!可是,你得能呆得住,得能静下心来等得起!动不动就想闹点儿故事让朕看见,这就说明你心思不纯!
“咱们君臣之间,不仅一次地摆明了说过:以你自幼跟朕的情分,有朕,必定会活你。可若你老这么一次一次地作死,想逼着朕给你权势地位,那朕之前说的,可就都做不了数了!
“严观来是为了什么,朕为什么在梨花殿不肯跟他好好说话,为什么他来御书房是朕算计内的事儿,朕单独见了他都要说些什么。秦耳,你能不知道?!”
秦耳哑口无言,也不敢再哭,瑟缩地跪好,鼻涕眼泪自己都赶紧擦了,偷眼看看永熹帝,嗫嚅着道:“老奴是想,想着,把他轰走,这件事儿,老奴私下里去给陛下办。这不就,又,又少一个人知道么……”
又少一个人知道。
永熹帝顿住,直直地看向秦耳。
秦耳小心地抬头,对上永熹帝,又猛地低下头去,伏地叩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罢了。”永熹帝已经没了怒气,淡淡地止住了他,看向别处:“朕知道你的忠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朕已经派了旁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