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一愣,脑子一转,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恼道:“从小校场挪到这里来,让四小娘子跟耍猴儿一样,比试给大家看,权当过年的乐子——敢情这事儿是大将军您办出来的?!”
易北川被人一语道破了心思,尴尬地只摸鼻子:“哎哟我家里……”
“您家里挺好!您现在就跟我回府,别等着我爹再请您第二道!”
萧韵才不买他的账,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狠狠地一刀一刀地剜着易北川,一把就挽住了老将军的胳膊:
“您也别说大冬天的着凉受寒走不动路,我搀着您。您要是嫌我搀不动,我找人抬着您去节度使府!”
萧家的小公子发了飚,谁都拦不住。
易北川哭丧着脸跟着他走了。
“这一阵风似的!亏得他来!”
余绽哈哈地笑,满不在乎地一甩长发,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萧寒:
“这我总能敞开试弓了吧?大校场能借我和黑豆跑两圈儿么?”
萧寒被她问得只觉得胸口发闷。
镇北军大营驻地被她闹了个人仰马翻,她竟然只是为了赢了比试,能要求骑马在大校场上撒欢?!
“小娘子,木秀于林……”
萧寒强忍住想要晕倒的冲动,苦口婆心,打算最后再努力劝说她一回。
却被余绽一个大大的笑容拦住了话头:
“我若这会儿就乖乖地回军器所去闭门不出,那岂不是在明告天下:我是来帮着你们做什么机密事的?
“还不如我就在这里玩耍一回,到时候,顶多有人算在我大伯头上,说他私自带着女眷入营了一趟,也就是了。
“我又赢了比试,想来也不会有人真的怪罪到我大伯头上。此事就这样暂且囫囵过去就好。
“待床弩研制成功,那时再公布今日之事情由,想必也就没人再来挑三拣四了。”
多完美的——玩耍借口啊!
萧寒苦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吧。就依小娘子。只是如今日头已经偏西,离大军静营只有一刻钟了。我留阿寻陪着小娘子,一会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为好。”
说完,他又看向余笙,扯动嘴角:
“余副监还请跟我来。军器所这小小的工匠就敢在这种比试中公然做手脚,此事……”
不顾余笙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拖走了。
看着二人背影走远,余绽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问阿寻:
“我大伯不想让我赢,怕得罪人,怕我出风头太过,这我都明白。我就不明白一个,他是拿什么要挟了那小工匠的?明明二十二郎和易大将军都在啊!”
阿寻笑嘻嘻地刚要张嘴,却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一样满脸好奇的小兵卒,立即嫌弃地一拧眉:
“你谁呀?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赶紧回营?”
那小兵卒正是从一开始去请了余绽之后就赖着再也没动地方的家伙,闻言笑着一弓腰:
“小人姓金,行二,名回。您叫小人金二,或者阿回,都行,嘿嘿,都行。”
“是你啊!你是哪个营的?”余绽呵呵一声,明白了过来,笑眯眯地问他。
“小人是东营的,六队十三伍的伍长。”金二连忙冲着余绽抱拳欠身。
哦!
东营的!
岂不是戴勇的正管?!
“你这孩子机灵。小公子身边正少个能干的小厮长随,回头我跟他说。你先回去踏实过年。”
一句话,便定了金二的神。
小兵卒欢天喜地地去了。
阿寻都愣了:“四小娘子这是……怎么知道他是要……”
“县官不如现管。戴勇再宽宏大量,也会狠狠地收拾这小子一顿的。”
余绽笑着看那金二远去的利索样子,“多聪明,连子庐公子都不求,直接求我。这孩子跟着小公子,是小公子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