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头顶,面无表情:“你最好不知道。”
顿一顿,回头瞥一眼紧紧闭着嘴的新丰,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两个小厮的按摩。过了好半天,方幽幽道:
“我这辈子,没几个朋友。她是最重要的一个。我们之间便有再大的利益冲突,我也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一根头发丝,都不要想!”
新丰和九酝神情复杂地对视一眼,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
镇国大长公主到底有多不讲道理、多勇猛、多拼命,不过两三场仗打下来,全南征大军就全都知道了,并且,没有一个人不由衷地敬佩、尊重。
除了两个人:萧寒,童杰。
“又伤了七处……”
“有什么法子能拦她一拦?”
“怎么拦?她头次伤了,第二天本来答应了观战,结果一看攻城云梯被推下来一架,当场就急了。你拦得住?我反正不行。”
“这……这一路下去,不等到了南越都城,我只怕她就要撑不住了!”
“唉。算了,明天让她歇着,我上吧。”
童杰怔住,看向萧寒。
寒公子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寒亭的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可萧寒自到军中,就一直只是个儒雅的谋士模样,从来不曾出手过一回。大军上下,都觉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这个时候出手,兴许大部分人都能明白是为了把伤痕累累的南沉替下来,可还不知道会冒出多少声音,说萧寒是为了抢大长公主的风头。
毕竟,前头两个月多月,不论战事有多惨烈,他可都不曾动过一个手指头。
“怕不是时候吧?”童杰迟疑了片刻,想了想,道:“不然,我上吧?”
“你?你是大军主帅,不能轻动。还是我去吧。”萧寒不同意。
两个人争执起来。
裹好伤,一瘸一拐从帐篷里出来,打算接着找人去喝酒放歌的南沉,耳朵一动便循声而来。见他俩争执,咧嘴笑了起来:“别抢别抢!明天童杰先上,后天轮到二十二郎,大后天到我!”
这!
两个正在争执的大男人滞住。
南沉哈哈大笑,左右看看,眼尖地指着远处的常安明叫了过来,拿他当拐杖,勾肩搭背地往人堆里走:“啊,大将军明天不让我出战,今儿晚上可以痛喝一场了!”
“大长公主,您浑身是伤,刚服了药,可不能饮酒啊!”老军医都快被她气哭了,“您自己就是大夫,这种事儿,您还难为小老儿——我,我,我可都记着呢!改日见着钟郎,我必全告诉他!”
南沉身子一僵,顿时站住了脚步。
“我说也是。您不伤成这样,又怎么会闹的咱们的全军主帅亲自出战?您还是多保重着些的好。不然,等回了京,太皇太后和陛下不要活剥了小的皮呢?”
常安明也苦口婆心地劝。
南沉白了他一眼:“哎哎哎!落井下石啊你?”
“阿寻,扶着大长公主回去歇息。”萧寒的声音在后头温和响起。
这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南沉悻悻,扶着神出鬼没的阿寻的肩膀,慢慢地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