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高拱、徐阶肯定有异议,钱渊有点心烦,从嘉靖三十二年赴杭回程开始,自己就间接、直接的涉入朝争,到如今八年多过去了,朝中依旧如此。
高拱也是个废物点心,历史上被徐阶一炮赶走,这一世有这么大的优势,居然还不动手!
徐阶同样是个废物点心,历史上轻描淡写逼走高拱,这一世却如此狼狈,这都不是装孙子,而是当孙子了!
钱渊在心里暗暗咒骂,不管谁滚蛋,只要有人滚蛋,就能让朝局安定下来,接下来自己才能按部就班的布局东南沿海其他地区的出海,才能请求陛下正式开海禁,才能设立新衙管束通商事……
但事实上,在隆庆帝登基之初,所有人都看到了随园这股看似年轻、资历浅但实际上实力不弱的政治势力,最关键的是东南税银握在随园手中。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钱渊麻痹大意以至于徐阶、高拱暗中联盟,虽然随园一党在京城占了不小便宜,但在东南日渐衰弱。
钱渊咬了咬嘴唇,当时留下胡应嘉这个后手只是以防万一,但没想到这半年来各种变化令人目不暇视,胡应嘉的出现和破局使随园从纷乱的朝局中短暂的脱身而出。
在如今的情况下,虽然还有孙铤、赵大河、陆一鹏、孙丕扬等随园士子,但毫无疑问,是胡应嘉执掌东南通商事。
胡应嘉破局而出,税银激增,以及徐阶心腹门生的身份,让高拱和徐阶彻底决裂,钱渊知道,隆庆一朝,最激烈的朝争即将拉开序幕。
但钱渊没想到的是,序幕会是自己亲手拉开。
……
翰林院。
最近一两年官袍干干净净的徐渭皱着眉头将气喘吁吁的潘允端拉到角落处,“怎么了?”
“出事了。”潘允端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低低在徐渭耳边说了句话。
徐渭脸色大变,僵立在那儿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文长兄,文长兄?”
“醒醒!”赶过来的孙鑨急了,一肘砸在徐渭胸膛上,砸得他踉踉跄跄瘫倒在地。
听到消息围过来的诸大绶、陶大临等几个随园士子脸色也变了,徐渭性情倨傲,闻喜则笑,遇难即骂,还从来没有如此。
还没等诸大绶开口,徐渭突然一跃而起,抓住孙鑨的肩膀,“走,回随园!”
“等下,潘充庵,你去告知其他人……消息很快就能散开,但能快一点就快一点。”徐渭咬着牙低声嘱咐,“登之在户部,君泽在兵部,先不急……不对,不对。”
徐渭心乱如麻,在原地转着圈子,这时候外间霹雳雷响,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打芭蕉声传来,但很快转为倾盆大雨。
“文长兄,每逢大事有静气。”陶大临低声喝道。
徐渭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潘允端,“奏折可递交内阁?”
“世叔说等三刻钟……也差不多了。”
“登之、君泽不管,他们未必能抽身,其他人你去告知,于随园汇合。”
说完,徐渭大步往外,没有携带雨具的他一头钻进瓢泼大雨中。
“拿伞来,拿伞来。”
陶大临、诸大绶还在喊着,而孙鑨和潘允端已经紧随徐渭,冒着大雨向外疾走。
三刻钟后,最后一个赶到随园的是刑部主事林烃,自李默病逝,林庭机转任南京,他基本上没什么消息来源渠道了。
看着厅内众人神色肃穆,林烃悄无声息的坐在最下边,低声问:“与成,出了什么事?”
陆树德神色也有点紧张,一边侧耳听着上面众人的话,一边附在林烃耳边,低声说:“浙江巡按王子民弹劾前浙直总督胡汝贞,前浙江巡抚谭子理,渊哥也在被弹劾之列,还有蓟门总兵戚元敬,广东总兵俞志辅,江西总兵刘显……”
林烃目瞪口呆,“他疯了?”
“两浙倭患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