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倒是不小。”嘉靖帝撸了把小黑,这厮居然就这么躺下来了,“展才,你……嗯?”
嘉靖帝终于发现钱渊那古怪的神色了,脸色阴沉下来,眯着眼问:“怎么?不愿意去?”
“学生不敢。”钱渊哭丧着脸起身跪在地上,“今日学生本有一事恳请陛下……”
“说。”
“元宵夜陛下驾临酒楼……曾说……曾说愿为学生做媒赐婚……”钱渊哆哆嗦嗦用上了演技。
“朕倒也记得这事。”嘉靖帝随口应了句,随即脸色一变。
之前嘉靖帝让钱渊去裕王府,这是非常明显的暗示……这几乎算是明示了,以后你可以随意出入裕王府,一条金光大道就摆在你面前了。
但钱渊脸色古怪的提起赐婚做媒,那女方自然是有些干系的。
嘉靖帝似笑非笑的撸着小黑,“惟中只有一个孙女,还是朕亲自做媒许给了山东孔家,展才是要横插一手?”
“学生不敢。”
“李时言……没孙女吧?”嘉靖帝看了眼陆炳,李默是陆炳武试的老师。
顿了顿,嘉靖帝哼了声,“李时言恨你入骨,就算有十个孙女……也轮不到你。”
“陛下英明。”
“那是谁?”嘉靖帝还真没了怀疑对象,除了陆炳、徐阶、李默、严嵩,他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手伸进裕王府。
钱渊咽了口唾沫,微微抬头,“是徐华亭……”
嘉靖帝眼睛都瞪圆了,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吓得小黑喵喵叫着蹿下来,“绝无此事?!”
呼的一声,一块镇纸被嘉靖帝狠狠扔过来砸在钱渊肩膀上,嘉靖帝还不解气,几步走过来又是一脚踹过去,“在朕面前扯谎,你胆子倒是大的没边了,陆炳!”
“臣在。”
“何罪?”
“剥夺功名,下昭狱,流放或弃市。”
被踹的仰天躺着的钱渊委屈的看着嘉靖帝,“陛下……”
“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是找死!”黄锦小心翼翼道:“皇爷,要不听听这厮有何话说?”
“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老奴……”黄锦立马不吭声了。
“喵喵。”虽然嘉靖帝大怒,但那只临清狮猫泰然自若,慢悠悠的又踱到钱渊身边,就在两腿之间找了个地方趴下来。
“给你个说话机会。”嘉靖帝铁青着脸,“说!”
钱渊老老实实的跪好,诚恳道:“陛下,学生不过小小举人,自半年前面见圣颜,多得陛下信重,甚至外间传言学生幸进……学生如何肯欺瞒陛下!”
“松江全府皆知,钱徐两家不和,叔父更和徐华亭多年前便有旧怨,三年前叔父起复,便是华亭动了手脚,从都察院御史转徽州府通判,学生父兄过世,叔父是唯一长辈,学生如何敢不孝攀附徐府?”
“陛下信重让学生出入裕王府,多少苦熬资历的翰林望眼欲穿,学生如何不知陛下的信任?”
钱渊早就准备好的话如滔滔长江延绵不绝,嘉靖帝虽然还一脸怒意,但脸色已经好看不少了,一旁的黄锦赶紧沏了杯茶过来。
陆炳在边上做捧哏,“但之前那句……绝无此事?”
“的确是徐府,但的确不是华亭之女。”钱渊嘴角歪了歪,“是……是……华亭长子,徐璠长女……”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小黑的喵喵声,它又怼上狮猫了。
片刻后,黄锦的如猪哼一般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嘉靖帝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这是老母鸡变鸭……从姑姑变成侄女,从女儿变成孙女……
嘉靖帝无语的看了眼陆炳,这消息差的有点离谱啊,后者也急了,“不对啊,明明是华亭幼女,潭柘寺相看过的,怎么会……”
“陆指挥使,你觉得我愿意……把一个曾经一棍子揍晕我,也被我揍得嚎啕大哭的人,尊为岳父?”
陆炳这下没话说了,钱渊和徐璠已经闹了不止一两次了,就算想攀附徐家,也不至于低三下四到这地步。
黄锦看看嘉靖帝脸色,去沏了杯茶端过来,“展才,说说呗,就当是说书了。”
“起来吧。”嘉靖帝没好气的哼了声,“你这功名就看你今天这段书说的如何了!”
钱渊揉了揉膝盖,起身颤颤巍巍的坐下,长叹一声道:“用叔父的话说,我这不是去结亲的,而是去结仇的。”
这下子嘉靖帝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了,的确如此,这简直就是是结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