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矮身躲在墙头下的钱渊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别急,别急,只有一次机会,别急,别急……”
城外的萧显也在做同样的事,虽然已经抽出腰刀,但他另一只手往下摁,疑惑低声嘟囔:“别急,别急,里面怎么什么声响都没有……”
不得不说,钱渊这个穿越者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并没有什么军事上的天赋,考虑的也不够周到,城门都开了居然没有任何响动,这是不正常的。
如果没有意外,攻守双方将进行一次不痛不痒的接触,然后各安天命。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着钱渊和萧显这样的耐心。
就在萧显犹豫间,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嚎声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马蹄声,身穿银白色软甲的卢斌手扬长枪出现在倭寇的侧面,。
怒吼声,马嘶声,刀刃撞击声划破长空,五十人组成的明军小队第一时间如利箭一般犀利的刺入倭寇。
“早了,早了!”郑若曾跳着脚在城头山大骂,“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刚刚知晓全盘计划的归有光无助的靠在墙头,面色惨白,眼神涣散。
做出反应的只有钱渊。
“杨文,点火!”
还在城门洞里的胡大已经发现身后的骚乱,也听见城门口处传来的响动,就在他还没决定是前进还是后退的时候,大片的火光突兀的出现在眼帘中。
被威逼利诱作为内应的盗匪连滚带爬的冲出城门洞,拼命的向两侧跑去,胡大怒吼一声,“撤,撤!”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二十余匹战马嘶鸣着冲来,虽然因为没有人驾驭导致好几匹马或被绊倒,或转向,但还是有十多匹战马冲进了城门洞。
惨叫声、哀嚎声转瞬即逝,面对重达数百斤的战马冲击,又是在如此狭小的城门洞中,谁都无法避免被冲撞踩踏的命运。
还不仅仅如此,城门口附近的建筑早就被拆除,空地上出现了大量的骡子、驴马等大型牲畜。
虽然太仓濒临吴淞江水运发达,但码头处也是需要大量用以运输的牲畜的。
在大火的驱赶下,在被召集而来的车行伙计的指挥下,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的恐惧下,牲畜们开始渐渐提速,沿着青石板冲向了城外。
郑若曾心若死灰的看着这一幕,在计划中,是需要内应将至少几十名倭寇引入城内才发动,几十匹战马的冲击再加上大量牲畜,到时候倭寇必定大乱,卢斌率队再从侧面出击,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一锤定音。
但是没想到,卢斌提前的发动让一切都毁了,虽然大部分牲畜沿着预定的道路冲出城外,虽然倭寇也已经大乱,但前后顺序的调换必定不能收到预定的效果。
“真是个莽张飞!”郑若曾狠狠的骂了句,。
这是钱渊对卢斌的评价,很明显,并不仅仅是嘲笑卢斌长得太黑。
预定的计划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卢斌虽然冲阵勇猛,但效果也不大,倭寇虽然大乱但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
要知道这是江南,嘉定城外并不适合战马奔驰,这也是第一日卢斌出城没有携带战马的原因。
看着明军如坠入泥潭一样在倭寇群中辗转来回冲击,郑若曾忍不住问:“怎么办?”
侧头瞥了眼郑若曾,钱渊对这位布衣军事家也做出了评价,这是个好谋无断的书生,作为幕僚很出色,但必须依附在强有力人物的身边。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
钱渊骂了句脏话,呸了一声,操起了靠在墙上的长枪,大踏步走下城墙。
城门下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乡勇、衙役们都在举足无措,吴捕头正大声嚷嚷让人关上城门。
“开门!”面色狰狞的钱渊将长枪搭在吴捕头的肩膀上,“要么死在今晚,要么死在明日。”
居高临下的归有光听不清对话,但很快,处处可见的骚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来,城门再次被推开。
在钱渊、杨文、张三、张家护院的身后,有着两股战战的捕快,有着犹犹豫豫的衙役,渐渐的,乡勇们也汇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