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尚未到花甲之年,但也五十有六了,又因这些年心中愁闷,徐阶向来觉不长,凌晨时分便已起床。
嘉靖帝移居西苑,近二十年未上朝议事了,很多资历不深的京官起的都晚,还有如钱渊那种几乎天天迟到的奇葩,不过徐阶向来守时。
净脸后,徐阶没有先用早餐,而是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转了圈活动一下,再回去吃完早餐,在躺椅上小憩片刻养养神。
他现在的目标是,尽量比乌龟活的还长!
虽然这些天基本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塞到浙江的老友赵贞吉甚至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但仅仅沮丧了一个夜晚,徐阶重振旗鼓……只要自己撑得住,总能熬死严分宜!
诸葛亮冠绝当世,还不是被司马懿熬死……谁熬到最后,才是赢家!
一切都准备妥当,天也大亮了,毕竟夏天,天亮的早。
坐进轿子慢悠悠的去了西苑,徐阶没有直接去直庐,那是内阁首辅的专权,严嵩是老迈不堪,但不是还有小阁老嘛。
小阁老虽然有个小字,但排列是在徐阶、吕本之前的。
徐阶随意挑了个地方兜了一圈,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去直庐,刚进去就是一愣,除了严世藩、吕本之外,户部尚书方钝居然也在。
打了个招呼,徐阶坐下翻看送来的奏折,心里盘算方钝今日来意……前些日子方钝倒是常来直庐窜门,户部太仓库空空如也,但如今宁波税银入库,还在作甚?
过了会儿,徐阶开始感觉不对劲了,通政使钱铮也出现了,这是个他一度非常厌烦的家伙……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夏言、聂豹留下的政治遗产,至今还有一部分在这个人身上。
最让徐阶警惕的是,钱铮是钱渊的叔父。
毕竟是同乡,徐阶正准备上前寒暄几句,又有人来了。
工部尚书赵文华恭敬的向严嵩、严世藩行礼,对钱铮也颇为礼遇。
徐阶向比自己先到的同僚吕本投去询问的视线,但吕本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
不过,不用徐阶猜测了,徐渭板着脸走进,“诸位,陛下召见。”
“咦,今日怎么是文长?”赵文华笑吟吟问:“黄公公呢?”
徐渭对赵文华颇为不屑,但他却知道此人和钱渊私下有来往,勉强答道:“适才陛下御览青词,召下官觐见,听闻通政使钱大人请见,陛下吩咐下官来一趟。”
严世藩翻了个白眼,“费什么口舌啊,你徐文长就住在随园!”
徐阶的视线落在了似乎有些紧张的钱铮脸上,回京近三年,他还是第一次觐见,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徐阶很确定,背后应该是钱渊。
诸人动身前往万寿殿,唯独严世藩留在直庐,一方面直庐需留人,另一方面严世藩身为工部侍郎,非九卿阁老,非翰林近臣,是没有觐见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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