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干笑几声,“还有几个,还有几个……但是下官和戚继光有旧,知晓其骁勇善战。”
“说说吧。”聂豹哼了声,“这钱家子不论气节,但眼光毒的很,在杭州将王民应的心思看的彻彻底底清清楚楚,这才能借势一举翻盘定胜负。”
“震川公赞他智勇双全,兼有气节。”张居正有点替好友打抱不平。
“那是被逼到死地,置死地而后生。”聂豹没好气的瞪了眼。
张居正慢慢掏出信看了几眼,“共有四人,一是镇洲兵备副使王崇古。”
“嗯。”聂豹点点头,“嘉靖二十年进士,曾任安庆、汝宁知府,山西人,通晓兵法,于夏港击倭,屡有战功。”
“二是徐州兵备副使李天宠。”
聂豹眼中精光一闪,沉默不语。
“三是河南副使曹邦辅。”张居正不等聂豹说话就道:“此人下官知道,嘉靖十一年进士,去年在河南绞杀叛军,师尚诏一度聚贼兵数万,攻破归德府,声势浩大,但曹邦辅领军进击,四战四胜。”
聂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间一阵骚动。
“何事?”
“尚书大人。”一文书疾步而来,“战报,浙江副总兵汤克宽于正月十三击溃围城倭寇,追击遭伏兵,直至三日后突围,溺水死者一千余人,指挥刘勇等十三将官阵亡。”
聂豹面无表情的接过战报仔细看了看,起身站在墙壁地图前,半响没有说话。
距离最近的张居正清晰的看到,这位尚书大人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在不停颤抖。
短短十余日,卢镗、汤克宽连遭败绩,浙江局势必然糜烂不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聂豹的胜利。
几个月前,卢镗、俞大猷频频传来胜绩,朝中都认为东南倭寇不日就能平定,唯有聂豹寥寥数人对此嗤之以鼻。
也正是这个原因,徐阶否决了张经,转而将同年彭黯推了上去捞一把战功。
但很明显,聂豹并不觉自己的胜利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相反,他愤怒于朝中的尔虞我诈,相互党争,是这些让浙江如今水深火热不可收拾。
张居正不忍再看,转头瞄了眼门外众人,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
门外的兵部右侍郎王忬没有考虑太多,只在庆幸自己,如果没有逃开那个火山口,如今……彭黯能削职为民归乡都算是运气的了。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后,聂豹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门外,众人立即一哄而散,谁都不敢触这霉头。
“来人。”聂豹高喝一声,“立即进宫觐见陛下。”
聂豹下了决心,他不在乎彭黯有什么样的下场,也懒得和那位名义上的亲传弟子扯淡,他只关心下一步。
“下官告退。”张居正立即起身。
“叔大……”聂豹的脸上满是疲惫,伸出的手掌在空中弯曲,“且蛰伏吧。”
“下官遵命。”张居正对这位老人有着发自肺腑的敬佩。
整理衣着,戴上官帽,准备出门的聂豹突然转身叫住张居正,“最后一人是谁?”
张居正愣了愣,“南京兵部尚书张经。”
聂豹的脸上浮现出莫测的神情,虽然不喜欢,但真想见见这钱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