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鑨和钱渊都沉默下来,而钱铮怔了会儿,“动什么手脚?怎么就短兵相接?”
“张孟男能撑得起这幅胆子吗?”钱渊面无表情道:“此等大事,必追根求源。”
孙鑨点头道:“的确,若魏时亮只是自行其是还好,若是得华亭指使……”
“两者有隙?”钱铮精神一振,“这么快!”
去年末才结盟,今年三月就要分崩离析……的确快了点,或者说高拱的咄咄逼人,让徐阶难以忍受。
虽然徐阶之前在朝中忍了十多年已经历练出来了,但高拱可比严嵩跋扈多了,别说暗地里,就是明面上都不给徐阶留点面子。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钱渊摇头道:“无论是自行其是还是华亭指使,没什么区别……”
孙鑨默默点头赞同,魏时亮身为徐阶门下,斥责高拱揽权……这是事实。
徐渭试探问:“弹劾高新郑?”
“弹劾高新郑……”钱渊迟疑了会儿,“有人选?此事若是泄露,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孙鑨咧咧嘴,“不要上书弹劾,放点消息出去……”
“不错,不错。”徐渭点头笑道:“绕几个弯,还是文中想得周到……呃,找得到人。”
钱铮完全听不懂,“弹劾高新郑作甚?”
“当然是为了宁波知府!”钱渊义正言辞道:“张孟男不过两年知县,有何德何能出任宁波知府?”
“那谁有资格?”
“自然是登之。”徐渭跟在钱渊后面扯淡,“论对东南商事,郎中一级中,何人比登之更合适?”
孙鑨看了眼钱铮,忍笑继续扯淡,“展才简在帝心,说不定能求得陛下破例。”
钱铮还真有点信了,迟疑道:“但天官杨惟约和高新郑……”
“总有办法的。”钱渊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多哥儿晚上有点闹腾,搞的做老子的有点累。
“董家的事不急,等宁波知府出炉再说,王子民还是留着吧,不然再换个浙江巡按,也未必是好事。”
钱铮不悦呵斥道:“董家走私,致使税银锐减,如此毒瘤还不割去?”
“他留着等过年。”徐渭说了句钱铮听不懂的俏皮话。
孙鑨和徐渭都知内情,也知道这是钱渊向来的习惯,总喜欢留点后手,看钱铮须发尽张,笑道劝道:“说起来,去年末还好是王子民南下,若是林若雨,还真不一定好办。”
“这倒是。”钱渊苦笑道:“林若雨其人,有心机手段,有任事之能,有任事之勇,更关键的是韧性十足,换位处之,必然奋勇向前……”
徐渭听得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如果是林润,那钱渊只能选择在东南做些手脚了,那是他不愿意做的事。
孙鑨加重语气道:“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林若雨两袖清风。”
的确,如果是林润南下巡按浙江,钱渊的筹谋八成得落空……不过估摸着林润也会和董家翻脸。
钱铮突然插嘴道:“听闻去年末胡克柔也有意南下,此人曾因查验红薯事南下,在镇海盘桓多时,若是他,也未必会入彀。”
一时间,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三个人都找不到话说,个个神色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