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已将自家的马车驾到一旁去躲闪,白振轩只觉电光似的一闪就过去了。
就这一闪之中,见是个美少年,身穿骕骦裘,头戴紫貂冠,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举止轻浮些。倚在车棚里,翘着二郎腿,很是不羁。
这马车后面还有二三十匹跟班马,马上的人都是一样颜色的簇新衣裳。
接着,又有十几辆泥围的热车,车里坐着些粉妆玉琢的孩子,模样儿像是戏园里唱小旦的美童。
后面又有四五辆大车,车上装些箱子衣包,还有些茶炉酒盒行厨等物。那些赶车的都是短袄绸裤,绫袜缎鞋,雄赳赳的好不威风,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从白家的马车旁经过干净了。
“振轩,出了什么事?”马车内,白玉书问道。
白振轩忙折回身子,对父亲道:“没什么,一群车马而已。”
“去后头,看看你母亲和妹妹惊着了没?”
白振轩得令跳下马车去后头看视母亲和妹妹。
掀开马车车帘,却见白姜氏一脸惨白,白云暖正喂她喝热水,一边拍她的背。
妹妹竟然沉着冷静如斯,令白振轩不由刮目相看。
白云暖迎视着哥哥审视的目光,回给他一个淡定的微笑。哥哥当然不懂她小小年纪,面对车马的冲撞竟然可以面不改色,自己是知道的。她这小小的十三岁的身体装着的是一个沧桑的灵魂。
“幸亏松塔驾车技术娴熟,马车躲得及时,无碍,哥哥不用担心。”
白云暖云淡风轻一笑。
“母亲没事吗?”白振轩担忧地看着白姜氏。
白姜氏喝了热水,回了点儿魂,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嘟囔道:“刚才是哪家的车马横冲直撞的?吓死人了,幸亏阿暖没惊着。”
白姜氏握了握女儿的手,还好,女儿是真的没有吓着,小手还是温热的。
“约莫听到对方的人说是章家的车马。”
“可是洛县最有名的章家?”白姜氏蹙眉问道。
白振轩答:“儿子见主车之后跟着的车里载着许多梨园唱小旦的孩子,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洛县的章家。”
白云暖咬了咬自己的唇,这就是了。前世,章乃春有一癖好便是去戏园子里看戏,他纳的几房小妾中便有戏子出生的。
没想到重生第一日,便遇到那冤家,真是应了冤家路窄那句话。
白云暖顿觉晦气,人也显得闷闷不乐。
白振轩放下车帘,嘱咐了松塔几句,回了自己车上。
那松塔是白振轩身边最最得力的小厮,一向机灵,驾着马车小心调正马头,跟在白玉书和白振轩的马车后,继续前行。
车子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远远望去,白茫茫之中,凌云寺琪树参差,烟岚回合,重重的层楼耀目,隐隐的高阁凌云。进入寺内,更是巍巍的宝刹庄严。
白家的马车进了寺内,真娘、心砚等丫鬟并着秦艽、松塔等小厮,拿垫脚椅子的,搀扶各自主子的,忙得不亦乐乎。
白家夫妇并着一双儿女都下了马车,早有寺院的住持慧泽大师率着几个得意弟子,檀香悠悠,双掌合十,等候在门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