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从古到今历任皇帝陛下皆欢喜下江南?
这自然是有个由头的。一来,江南水陆四通八达乃鱼米之乡,故而富庶财神遍地是;二来,江南四季如春温润平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而倾城美女处处有。
是以,这“皇上下江南”,我以为倒和那庙里的和尚外出化斋饭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皇帝陛下化缘自然不比那些清贫僧人,手中托的可不是普通的木钵盂,皇帝陛下手中托的可是个锃光瓦亮的紫金钵。这紫金钵不是别个,正是“国中统运贩茶之权限”。
此权限本牢牢攥在杭州陆家手中,也就是我外祖父手中。彼时,国中最大的富豪正是陆家,还没我们沈家什么事儿。怎奈外祖父他老人家是个命中注定无子的,所生的娃娃个个不是早夭便是多病,最后只剩下我娘亲一个独女,全家上下宝贝了得,许配给我爹爹时,那嫁妆摞了一车又一车一船又一船分拨儿运了足有半月方才运完。
早年,外祖父曾从陆家旁系过继过两个儿子来,说是预备将来继承陆家财产一并养老送终的。不想,我娘嫁后两年,外祖父前脚登仙,后脚一纸圣旨便到,列了十条罪状名正言顺地查抄了陆家,一时树倒猢狲散,陆家所有资产一并充入了国库,也就是先皇的腰包。然而,却隐有传言说先皇从陆家抄得的家财远未有估算中丰盈。此后,坊间便慢慢有一传言,说是其实陆老爷早瞧出陆家树大招风盛极必衰之势,老早便想开,将资产一点一点转移开来。转移到哪里去了呢?陆家人丁稀薄,大家一猜便猜到了我娘头上,不想我娘也是个红颜命薄的,生下我后不过将将三年便也登仙了,而沈家也并未如大家猜测一般并得陆家财产一夜暴富,而是在我爹勤勉的努力下一点一点将生意做大,大家有目共睹,遂,陆家大宗资产去处至今是个谜。
而那统运贩茶之权自我外祖父去世后也撤去了,均分与各个产茶之地,各茶商之间相互制衡这许多年,倒也没瞧见哪个做大的。不成想,如今皇上下江南在一次宴饮商宦之时居然金口一开说是要将这茶权从各地重新集结,设个统运权。自古茶、盐乃两大命脉,握了这茶权无疑便等着日进斗金。一时间,各大商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谁都想借着这个机会鱼跃龙门。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爹和宋席远。
最后,何人拔得此筹?皇上独具慧眼相中了茶痴宋席远。对此,皇帝陛下有言:“宋席远经商有道年轻有为,对茶叶又知之甚深,见解独到,将统运贩茶之权交与他,朕十分放心。”
事后,隐约听闻宋席远花了五百万两雪花银捐了个不大不小无关痛痒的挂名小官,众商一时恍然顿悟悔不当初,这上供也要上供得婉转隐晦不是?看看宋席远,明则分文未贡,实则大下血本,又无贿赂之嫌疑,捐官可不正是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叫皇帝陛下既在面子上抹得开,又充盈了国库。而且还听说不知怎地经宋席远牵线搭桥,随行的九公主相中了杭州知府,就等回京城里皇帝陛下一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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