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范家,因为一来,范家如今一心死磕香露生意,并不涉足开办厂坊、经商海外,方临此举并没有动范家的奶酪;二来么,范家和方临关系不错,和范家说,岂不是让对方给方临通风报信么?
……
这日,杨家杨举人杨宗益,就是合作南洋船队的那个杨家人过来。
“方大人,恭喜恭喜,近日《三国演义》三、四部大卖,日进斗金,真是让杨某人羡慕、眼馋啊!”杨宗益态度颇为热情,恭维道。
其实,正经科举入仕的官员,对方临这种不走科举、如宫廷画师般的封官,是有些看不起的,但再如何,也不是一个举人能看不起的。
——就如大学名誉教授,别管人家怎么来的,也不是一个本科生能瞧不上的。
“哪里哪里,方某也不过卖书鬻文,赚个辛苦钱。”方临摆手,风轻云淡道。
‘你家辛苦费,动辄上万两银子?’
杨宗益嘴角抽了抽,自从方临入股南洋船队,就有留心盯着方临,对方临一部书的利润不敢说太清楚,但也能估摸个大概。
不过他也是人精,当初与樵夫相撞,面对蒲知府判案都忍了,可见世故圆滑,此时面对方临装逼,脸上笑容不改:“哈哈,都说方大人谦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也罢,我也不兜圈子了,我这次来,是谷、马、邵、段四家请我做个中人,说和一事……”
他说了谷家想请方临降低工钱、取消免费肉汤的举措,并劝道:“方大人,真没必要,因为那群泥腿子,和谷家、马家、邵家、段家杠上,实在不值当。”
“是这样。”
方临听着,嘴上附和着,似是赞同,心中却只感觉荒唐可笑:‘我只不过保持本分,不想压榨工人,怎么就成了恶意涨薪?至于免费肉汤,成本一天不过二三两银子,一月也就七八十两,恐怕还抵不过那些大家族一顿宴饮之花费,他们就舍不得,宁肯花代价找人说和,让我取消,也不肯跟上……这真是让人如何评价呢?’
‘不过,这倒是很符合我大夏之作风!前世某些企业,因为一些外企给出了一些基本福利,就扣出了恶意竞争的帽子,说人家恶意提高工人工资,更有某些人言之凿凿,高工资会使人失去奋斗动力……’
真是跪下当奴才久了,就直不起来腰;什么人口红利说久了,就会把低工钱、高时长、肆意压榨这种行为,当作理所当然。
‘我不给面子,谷、马、邵、段四家恐怕就要联合,拿我立威了;若是我退一步,哪怕只是面子功夫,表面过得去,也就可以了。’
方临知道这几家内部也有勾心斗角,只要自己不头铁,刚进来这一行,对方第一次试探,就大落他们面子,暴露出扫他们出局的野心,大概率是不会引来联手针对的。
他心中定计:‘表面工钱降下来,和其他厂坊一致,省下来的钱转化为激励,多劳多得。至于免费肉汤,也可取消了,不过省下来的钱,给伙食多些份量,实惠些就是了。’
见方临答应,杨宗益颇为高兴,作为和事佬,说和双方,他也有面子,更能得到双方一个小小人情。
“哈哈,方大人明智啊,我这就去回复他们……”
“且慢,杨员外留步,我还有一桩生意要谈。”方临目光幽深,忽然开口道。
他阳奉阴违,谷家看到没有效果,想来不会满意,但双方都有背景,彼此忌惮,对方也不会做过限的行为,寻常竞争,手段就那么几种,倒是可以未雨绸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