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个不规矩的,学政脸色难看至极,众人皆屏气敛声,阒然无声。
菱宝挨在程昀旁边,也有点被吓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
等到学政进去后,凝滞的气氛才稍稍轻松。
“呼——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那眼神一看过来,我一动都不敢动。”
“我也是!我都后悔来看热闹了!”
也就程昀程毅谢无恙他们面色如常了,他们连皇帝都见过,那才是真正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经历过那样的场面,一个学政怕什么?
下午来接程仲谦,程仲谦面色有些发白。
“爹爹,你不舒服吗?”菱宝很担心。
程仲谦有气无力:“有些累。”
一整天脑袋都在高速运转,太耗费精力了。
院试能人辈出,只认真学了一年有余的程仲谦名次没那么靠前,但好歹也在前三十。
程昀叹气说:“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爹爹不要气馁,离乡试还有三年呢。”菱宝安慰道。
她已经了解到啦,如无意外,乡试每三年一届。
程昀揉揉她的脑袋,菱宝头发细软,揉起来像是在给手心做按摩:“好。”
回到北河村,得到消息的村民们又献上了他们的歌舞。
好在这次没有要排队摸脑袋,程仲谦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他发现自己松早了。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程昀县试府试院试全都考过,所以他现在算是有功名在身,有了个新称呼:秀才郎。
这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大好事!
尤其是北河村,百年都没出过一个秀才。
于是村民们就忍不住向别的村的人炫耀:“看见我家孩子脑袋了吗?这可是被秀才郎摸过的脑袋!”
“秀才而已,又不是举人老爷。”
村民不乐意,立即招来孩子:“过来,给你叔婆写个名字。”
由于菱宝乐于助人,现在北河村的小孩都会写自己的名字,虽然很丑。
“哟,真会写啊?还写的不赖呢!”
乡下人家,大字不识,哪判断的出来字丑字美,夸就对了。
村民得意地说:“那当然了,都和你说了我儿子被程秀才摸过脑袋!”
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只要被程秀才摸一下脑袋,就也能中秀才”。
于是某天,程仲谦从县学回来,自家不大的院子站满了人。
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叽叽喳喳,吵吵嚷嚷。
小孩子聚集在一起,抓着泥巴往对方脸上糊,有的格外调皮,屁股坐在别人头上,还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哇哇大哭......
前段时间他怎么会觉得小孩子很可爱呢?程仲谦费解极了,小孩子明明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程秀才回来了!”
一声高呼,所有人如潮水般涌来,程仲谦呼吸一滞,怀疑自己会被挤死。
“你们不要挤!让我爹爹先过来!”菱宝在后面大喊,看到没人听自己的,而程仲谦已经被挤得如雨中浮萍一般随波逐流,面上浮现出痛苦,菱宝很生气,“你们再挤,我就把你们赶出我家了!”
她想挤进去解救爹爹,程昀怕她被挤到,拦住了她,然后给墙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程毅感叹:“大哥,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提前给谢家借了人。”
菱宝跑过去,委屈巴巴地问:“爹爹,你还好吗?我挤不过来,不是故意不救你的。”
程仲谦悟了。
可爱的不是孩子,是菱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