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里头虽逼仄,东西却不少,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路途很远,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妇人也会进来。
她不敢松绑缚的绳子,只能自己掰着胡麻饼来喂她们。
那胡麻饼上也满是鱼腥味,沈清棠嚼碎了,止住喉管里冒出来的恶心,生生吞下。
采薇却咽不下,等那妇人一离开,俱都呕了出来。
这一遭,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难受。
这般勉强过了一日,翌日等那妇人再过来喂,采薇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口吃了。
“你得吃呀!”妇人面上有些着急,“你不吃东西怎么行,等会儿下了船,那些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们了,不给我银子怎么办?”
上船时有人交代过了,得好生照看着,不能有失。
可无论她怎么劝,采薇俱白着一张脸,再不肯张口。
她脸色也难看得紧,渔船不比她们从前乘的客船。船身轻,就格外颠簸,也极易晕船。
再添这铺天盖地躲不掉的鱼腥味,采薇半条命都快耷拉在这里了。
沈清棠瞧出妇人的心急,也装得一副胆怯害怕模样,“大娘,我家姑娘不会有事吧?你看她脸白得好吓人。”
又急得哭上了,“我家姑娘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可没吃过这样的苦,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那妇人叫她一诓,当真吓住。
又听得她唤采薇姑娘。
她俩衣裳穿得相似,都是普通裙裳。乍一看,哪辨得清谁是姑娘谁是丫鬟。
如今听沈清棠一顿哭,自然便以为采薇才是最最要紧的那个。
“这可怎么办?”
妇人急得手忙脚乱,要来掐采薇的人中。
“别别别。”沈清棠忙制止她,“你身上鱼腥味太重,我家姑娘闻不得,一会又吐了。再吐下去,她可真就没命了。”
船舱里不少采薇吐的污秽物,妇人也瞧在眼里,更是着急拍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棠趁机提议,“大娘将我解开吧!我身上没多少鱼腥味,我来喂我家姑娘吃些饼,或许她就好了。”
“那可不行。”
妇人到底是不傻,当即拒绝,“我把你解了,你和她逃了怎么办?”
她实在不肯,沈清棠也没法子,目光落在桌上的粗瓷渣胎碗上,眼里转了转,又生一计。
“那你喂她喝些水吧,她昨日吐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这样的合理要求,妇人自当是照做。
拿了桌上的粗瓷碗,装了水来喂采薇。
采薇也当真是渴了,囫囵喝了好些下去。
那妇人眼见她精神略好些了,顺手将碗搁在了桌沿边,嘱咐沈清棠有事唤她,才出了船舱去摇船。
船舱里时不时传出咳嗽声。
妇人担心,扬声问,“你家姑娘怎么了?”
“没事。”沈清棠亦扬声回她,“许是刚刚喝水喝多呛着了,大娘不必担心。”
那咳嗽声时断时续的,好久才止。
里头又寂然无声。
妇人不免起疑,又问,“现在可好些了没?”
她得摇橹行船,轻易不能进船舱。
又问了几声,里头皆没声音。她这才不得不搁了船橹,进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