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三个人都缩在角落里,尽量离众人远一些。
医馆的大夫还在隔着门和外头的官差交涉,隐隐可以听见几句细碎的话。
“风寒……瘟疫……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她们听见了,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人群里渐渐开始有躁动。
谁也不想被困在这里,更何况有可能是瘟疫,这不是困着他们活活等死吗?
“快放我们出去!”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很快便有人接上,此消彼长的抗议,沸反盈天。
每个人都想往外冲,推搡之间,医馆的门几乎抵挡不住。
“吵什么?!”
外头厉喝一声,紧接着是齐刷刷拔刀而出的尖锐声,响彻每个人的心里。
“老子就在这里守着!谁敢出来,老子一刀结果了他!”
光听这声音气势也知道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更何况平头百姓本就最是惧怕官衙中人。这一吼,当真里头就渐渐消停下来。
——毕竟哪个也不想去送死。
坐堂的大夫也忙来宽慰大家,“乡亲们别急,也不见得就是瘟疫,不过是以防万一,这才先将大家关在这里。只要查清不是疫病,立刻就会放了大家出去。”
眼下这样子,也只能如此。
来看病的多是老弱妇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有人低低哭泣,也有懂事的孩子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袖,红着一双眼仰首看。“娘……我不想死在这里……”
沈清棠和采薇默默看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握在一起的手亦是死死攥住,一颗心犹如落进了万丈深渊。
她们俩都知道若是瘟疫会是什么结果。
偌大一个陵川几乎空城。
史书记,陵川起疫,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她和采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衙门里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新上任的知县姓江,名齐言。
此番便是他提前察觉出了异样,命令官兵封了医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是先调查清楚这风寒究竟是不是瘟疫。
当地有声望的医者都叫他召来了衙门,苦研药方。
可是不够,需得找个有症状的病患来,看诊切脉,才是稳妥。
“最先传出风寒来的是哪家医馆?”江齐言问县丞。
他想了想,确定道:“是城北的回春堂。”
回春堂,正是沈清棠带落月看诊的医馆。
衙役得了吩咐,隔着医馆的门向坐堂大夫要人,“要症状最重,年纪最小的病患。”
大夫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落月身上。
她虽刚来,却因着在山中耽搁了几日,眼下症状最为严重,已是烧得神志不清了。何况她年纪也小,这么大的孩子身体最弱,有什么不适都能显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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