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却并不在意,他无声的笑笑。
“你是想说,绘梨衣不太想回家是吧?”
他主动接了后半句话。
“……是!”
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樱点了点头,她不会对源稚生说慌。
“不必在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里说是绘梨衣的家,其实只是一座监狱而已。”
源稚生抬起头,看向窗外。
夕阳将上方的天空染成一片赤红,下方的城市则是一片漆黑,如同黑铁的丛林。
天际线将世界分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钢筋水泥的大厦仿佛监狱的栏杆一般林立。
“世界上有谁愿意主动踏入一座监狱呢,无非是摆脱不了而已。”
源稚生摇摇头,他并不意外绘梨衣的表现,对此也没有丝毫介意。
樱顿时默然。
她不是很能理解源稚生的意思,所以她选择默默站在源稚生身后。
源稚生也并不在意有没有人接话,叹息一声后,他的目光再度落在照片之上。
“我?呵~当然不算。”
源稚生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这里是一座囚牢,我只是关押犯人的狱卒而已。”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被称作哥哥都是厚颜了,只是因为绘梨衣的确需要一个哥哥照顾而已。
“身为狱卒,又怎么会对看望犯人的朋友产生不满呢,囚犯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放风,他们也想要自由啊!”
源稚生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目光随着窗外的飞鸟,迎着阳光远去。
看到这一幕,樱心中一动。
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源稚生对于绘梨衣小姐被诱拐出去的事情并不生气了。
在源稚生心中,他将自己视作狱卒,将绘梨衣视作被监禁的囚犯。
与其说他对苏墨的行为并不生气,不如说他其实潜意识里其实隐隐希望有人能将绘梨衣救出这座监狱。
他的确是将绘梨衣当妹妹看,所以希望绘梨衣能够脱离囚犯的身份,获得自由,飞到更远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敏锐地注意到了源稚生的用词,明明绘梨衣只有一个人,他却称呼为“囚犯们”、“他们”,这是复数形式。
这是不是意味着,少主自己将自己也当成了和绘梨衣小姐一样的囚犯,也在渴望着能够挣脱这座监狱呢?
樱默默地想着,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能安慰源稚生。
源稚生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他还没软弱到这种程度。
将苏墨和绘梨衣的照片放到一边收好后,他抽出另一张照片。
那是在拉面店时候拍下的照片,绘梨衣捧起巨大的拉面碗,将小脸埋在碗里小口喝汤,宛如洋娃娃或者人偶一般精致可爱的娇小少女正帮她捋起发丝。
“这个女孩的资料也查出来了么?确定是真的公主殿下?”
源稚生问道。
公主殿下这个称呼是从封建帝制延续下来的,现代国家俄罗斯自然是没有,前苏联更是没有所谓的公主,再往前溯源的话就是沙俄了。
源稚生历史不算特别好,却也知道沙俄皇族应该在社会变革中被杀害,血脉应该断绝了才对。
难道说末代皇女安娜斯塔西娅其实没有死,还结婚生女了?
“是真的。”
樱点头,翻出另一沓资料。
比起背景简单明了的苏墨,零的背景较为复杂,调查的时间较长,也是刚刚才收到。
“她被绘梨衣小姐称之为零姐姐,全名是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血统向上能追溯到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也就是伊丽莎白一世,这是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女儿。”
知道源稚生其实懒得翻太多资料的她,直接简述信息。
“沙皇尼古拉斯二世一家的确是被处死了,但罗曼诺夫的旁姓还在,只是改了姓氏。”
“苏联解体后,他们被允许恢复罗曼诺夫这个姓氏,并继承了部分宫殿,零小姐正是被确认血统正式认证过的皇女殿下,掌管着如今的罗曼诺夫家族,甚至连伊丽莎白宫都是她的所有物,只是她允许对外展览。”
“沙俄的皇女么……”
源稚生默默点头。
俄罗斯早已废弃了君主制,所谓的皇女殿下也单纯只是称呼而已,影响力远不如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可罗曼诺夫家族是财阀之一,以对方的权势,在政治上的确仍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即使是国防部部长或者外交部部长也不会拒绝罗曼诺夫家族的请柬。
也就是说,对方的确不是明面上的政治人物,却也比明面上的政治人物影响更大,哪怕是蛇岐八家也不会愿意对这种家族的所有者出手。
若是对方心怀恶意,主动进犯的话,蛇岐八家倒也不会畏惧,可在对方没有表露恶意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对其动手。
更不要说蛇岐八家现在处于最为紧张的争斗时期,贸然树敌绝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