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彦直当时在海上战绩未著。田大可也是随口吹捧罢了,不过这时跟李彦直述说时,却将这段话重点调出来讲,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李彦直却只是冷冷一笑,不太当回事。却说:“你们这么吓唬他们,是要叫他们害怕,叫他们躲进镇海卫来么?”
这件事情田大可本不太想说,但没想到李彦直却先一步窥破了,心中大骇,谔谔道:“李解元……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彦直冷笑道:“如你所言,我在大员海峡步步为营。逢岛插针。这海峡能有多大?迟早还不得给我翻个遍?再加上滨海渔民都愿意帮我,这伙倭奴还能藏哪里去?到那时节。福建沿海也就一个地方安全,就是你这镇海卫!”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要这群倭奴到你这镇海卫中藏身,其实也没安好心!你是打算引他们进来之后,再来个关门打狗,一来灭了这群倭奴的口,二来也可以将他们的货物全部占为己有,对不?”
田大可被他说破心事,一时作声不得,李彦直又道:“可惜这群倭奴的本事却比你预料中还大!嘿嘿,看看那个秀吉居然能诱得那帮佛郎机来袭击澎湖便可知道,他们船上必有高人作全盘谋划!你虽然也有几分心计,但是却还不是这人地对手!嗯,算来当时我与那伙佛郎机正在鏖战,或者是在我取得大捷之后,而那伙倭奴就趁着这个空隙进入镇海卫。你必是打算着先示以虚情假意,笼络住他们,等他们失去了戒心,这才动手。谁知却被对方窥破你的用心,先下手为强,反而把镇海卫给劫了!经年集聚一朝尽丧!哈哈,我猜当时他们必是偷袭你得手,劫持了你,叫你的手下不敢动手,所以这场卫城内地战斗才没有闹大!我猜得没错吧?”大可心里本来还勉强在抗拒着,但听到李彦直竟将当时地情况道破,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在镇海卫埋伏了奸细?”
李彦直哼了一声,却不回答,只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问你,那伙倭奴如今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田大可哭丧着脸道:“我这回是真地不知道。我……我还盼着李孝廉你能捕获他们,好拿回我的印信呢……”
李彦直一呆,指着他道:“你……他们把你的印信也劫走了?”
田大可无奈地点了点头,李彦直忽然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今天如此怕我,原来是有求于我啊!”
田大可勉强整了整声音,道:“李孝廉,这件事情上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无论如何,还请你帮帮忙。大家虽然文武分途,但都是在这福建混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再说,我身为指挥使,印信却叫一群倭人给劫了!传了出去,我自己固然要掉脑袋,但于大明的脸面,也不好看。李孝廉你是个心有国家地人,还请爱屋及乌,帮下官一帮。”
李彦直手一摆,道:“别!别乱用不合规矩的话!什么下官!我不是你的长官!我这次出海,只想救回我二哥,其它的事情,不想多加理会。”
田大可见他无心帮忙,又是害怕,又焦心,想:“请将不如激将!”便道:“李孝廉,那群倭奴临走之前,可是指名道姓向你叫阵呢!”
李彦直奇道:“他们向我叫阵?”
“是啊。”田大可说:“他们将我的印、符包在一起,套在令兄脖子上,指着说:那个李彦直要是有本事,尽管叫他来日本找我们!”
他若说别的,李彦直都还忍得,但一听李介受辱,不禁怒道:“那群倭奴当真如此猖狂!”
“哪里还有假!”田大可道:“这件事情卫里好多人看见了的,不信李孝廉你尽管问去!”
李彦直双眼圆睁,刷地抽出剑来,吓得田大可退后了两步,叫道:“李孝廉你做什么!”
李彦直举起长剑,向东北方向虚劈两刀,忽然回头对田大可道:“我怕要在海上多呆一年了。下海忌讳甚多,这岸上地事情,还请田大人帮我多遮掩遮掩。”
田大可喜道:“那李孝廉你是打算……”
“去日本!”李彦直道:“岛津家,岛津家……听说岛津家就在九州萨摩,嘿!既知道了姓氏,便不怕他们逃去!这回我不但要救回二哥,还要把这口气也争回来!”
田大可大喜道:“那么我地印信……”
李彦直哼了一声道:“等我踏平了萨摩,若你那东西还在,会顺手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