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井仁先来寻今井家派在平户地代表今井宗久道:“听说李家从你那里购入了大批陈粮,可有此事?”
今井宗久虽然十分年轻。但年少聪慧,忖道:“岛井先生是前辈。我到平户来时常得他照料,不好直接对他说谎话。再说这个商机已经过去了,跟他说了也无妨。”便点了点头,道:“李氏商队是从澎湖来,听说那里才遭到南蛮人地袭击。误了农时,澎湖饿怕了,所以他们的商船无论到哪里都拿粮食压舱,那李孝廉到日本后也派陈吉暗中去打听粮价准备购入。我北九州去年本有余粮,今岁仓储较足,粮价平稳走低。不过大粮商都遮掩着不肯透露虚实,以免粮价下挫,他李家初来乍到,陈吉平素又专注于生丝,对粮价地内部行情其实不甚了了,我收到消息之后便趁机唬了他们一把,从中赚了一笔。”
岛井仁问:“经你手卖给他们的有多少。”
今井宗久便用手指比了个“六”数。岛井仁惊道:“那你可知神屋与林氏几乎和你同时也卖粮给他们了么?”
今井宗久道:“听说了。只是不知价格如何。”
“价格我没打听到。”岛井仁说:“不过从各方面信息推测,神屋和林氏经手的粮食。可能分别是这个数和这个数。”比了个九数,又比了个五数。
今井宗久讶道:“是我地零头吗?”
“不是零头!”岛井仁说:“林氏卖得或许比你少些,但神屋肯定卖得比你多!”
今井宗久沉声道:“他们买这么多粮食干什么,去救荒么?”
“事情还不止如此!”岛井仁说:“大概在你卖粮之前,他们才在我这里出了一大批货!当时我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但联系了买粮的事情后想想,却觉得他们以低于市价的价格诱惑我包揽那批货物,再跟着购入大批粮食,也许根本就不是失误,而是有心尽快将货物脱手!再进而屯粮!”
今井宗久地声音更低沉了,道:“先是急着出货,跟着又屯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件事情有蹊跷!啊!他是个举人,可不是平民,该不会是大明派来图谋我国的吧?”
“是否是大明派来图谋我国,尚未可知。”岛井仁说:“不过我最近刚刚听到一个从丰后那边传来地消息,我也正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才对李氏的作为起了疑心!”
今井宗久问:“丰后什么消息?”
岛井仁却先不说消息是什么,却道:“这个消息,利处甚大,而且我得来不易,不能无偿告诉你。”
今井宗久微一思索,已明白岛井仁的来意,心想:“这里头定有大买卖!他若自己吞得下这买卖,就不会来找我了。既来找我,必是需要我协助,但他自己肯定要占大头。我若不答应他,他必会去找别人。我不妨且答应他,与他分其间之利。”便说道:“我素来视前辈如叔父,如老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不敢外传,到时候若需要什么行动,今井家也必唯岛井家马首是瞻!”又立下保密的誓言。
岛井仁要的也就是他这句话,这才道:“丰后那边传来消息,说这次有几艘挂着岛津家旗帜地船只开到大明劫掠,竟然把一个叫李介的商人也给劫持了,似乎还带到了日本。”
“李介?”今井宗久奇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在大明是个大人物?”
岛井仁道:“是不是大人物,不好说,不过这个李介,听说却是这位李孝廉的嫡亲兄长!”
今井宗久惊道:“什么!岛津家……李家……难道……”
“战争!”岛井仁说:“这件事情若不是误传,那后果将有可能会导致李家与岛津家开战!那将可能是自神风吹沉忽必烈的蒙古船只以后,中土与我日本之间大战争的引子啊!”
今井宗久道:“所以李氏才要尽快出货,才要尽量屯粮?可是就凭李家的这支船队,敢在日本开战吗?”
岛井仁道:“难说!”
今井宗久沉吟道:“此事干系重大,咱们得设法通知各路强藩,希望他们能联合起来,让日本避免一次浩劫!”
岛井仁却悠然道:“若这次来地是十万大军,目标又是京都,那我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但这次中土只来了几千人,领头的只是一位士绅,矛头又是对准萨摩那群乡巴佬,双方无论谁胜谁败,对两国大局应该都不会有太大影响才是。”
今井宗久忽然明白岛井仁的意思了,低声道:“那前辈是想……”
岛井仁也压低了声音,道:翻覆两家,从中取利!”
今井宗久问:“如何翻覆?如何取利?”
岛井仁道:“我去帮李氏给他和松浦、龙造寺、大内牵线,赚李氏的钱。你去萨摩给岛津贵久示警,取鹿儿岛的利!”
今井宗久道:“李氏处应该有不少好处,但鹿儿岛……一群乡巴佬,能有什么利!”
“宗久君你这么讲就错了!”岛井仁笑道:“别忘了,若是这个消息不是误传,那么岛津家的船可是刚从中土回来的啊!好容易去了一趟大明,岂有空手而回地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