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逸凡闻海外人心浮动,不免忧心,便决定冒险往澎湖走一趟,詹臻道:“你这不是难为我么?”但蒋逸凡作为李彦直的使者,既提出要求来詹臻也只好尽量配合。
两人从漳州府城出发,以探亲为名,不久便到达月港,这一路走下来蒋逸凡才知道闽浙被控制得多严!如今是非常时期,里正被县吏逼着,县吏被知县逼着,知县被知府逼着,知府被布政司逼着,布政司又被朱纨逼着!朱纨在上头磨刀霍霍,威权正大,大小诸官既不想丢饭碗又不想丢脑袋,便都变本加厉地严抓起来,宁可抓错了人也不想自己这一处辖区出了问题,下面的官吏老实点的就按章办事,不老实的就趁机偷鸡摸狗,骚扰地方,逼着良民交孝敬,要不然就要抓他们去问通番之罪,因此从漳州府到月港分明是在同一府的道路上行走,但蒋逸凡和詹臻却还是缴了七次孝敬。
到了月港,张维听说他们要出海摇头叹息,带了他们到仓库中去,只见满仓堆积着大大小小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丝绸陶瓷硫磺针,张维道:“若此刻出得了海,这些货物我早出了。平时被我们买通了的大小官吏,如今也暗中发来严令,叫我们不能妄动,否则他们就要公事公办!”
其实海商们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沿海的本地吏员都是地头蛇,哪里会不知道谁出海谁不出海?只是朱纨来之前。禁海令只是一纸空文,虽有“公事”,并未“公办”。保甲制度真地严格执行起来。城市里的同坊之间,乡村里的同里之间,谁出了事都要连坐,某甲犯法,他地邻居某乙若是知情不报事情发了就得同罪----这就叫严保甲!这一招令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邻居在盯着自己,所有人都怕被亲戚邻里告密,在这种恐怖的监视网之下所有人便都不敢妄动,因此除了少数连杀头也不顾的人。大部分人便都龟缩着不敢动弹了。
蒋逸凡问道:“难道就没办法了么?”
张维道:“有两个办法,一是冒险出海,赌赌运气,也许能没遇到谁就出海去了,或者遇到了官差巡海而对方肯收钱,那也可以。这个月也有不少人冲出去的,十个人里大概有一两个成功了。”
蒋逸凡眉头大皱:“那怎么行!成算太低了!”
张维指着仓库里那些货物叹道:“若是成算高,我还会留着这些东西在这里发霉?”
詹臻问:“那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还是冲出去!”张维道:“带上刀,万一贿赂不通就冲杀出去!这个月里冲出去的人里,每十个人就有两三个是这么做的。官差官兵们打仗惜命,拦不住我们的。”
蒋逸凡和詹臻一听齐声叫道:“那怎么行!不行!”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能和官府对立,这是李彦直北上之前留下地第一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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